孩子，愿你拥有一匹小红马

作者：蔡錞青

《小红马》是斯坦贝克的早期短篇小说集，出版于1933年。由主人公乔迪讲述，展示了孩子眼中的农场生活，对人与自然万物之间的生命感悟。

约翰·斯坦贝克出生在加利福尼亚的萨利纳斯河谷，在那里度过了他的童年，他熟悉脚下的每一寸土地，熟悉农场中的动植物。“萨利纳斯河谷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北部，那是两条山脉之间的一片狭长的洼地，萨利纳斯河蜿蜒曲折从中间流过，最后注入蒙特雷海湾。我记得儿时给各种小草和隐蔽的小花起的名字，我记得蛤蟆喜欢在什么地方栖身，鸟雀夏天早晨什么时候醒来，我还记得树木不同季节特有的气息，记得人们的容貌、走路的姿态，甚至身上的气味。”斯坦贝克的童年生活并不幸福，好在大自然给他了安慰和温暖的怀抱，教他以敏锐和悲悯的心灵去体验生活。

小男孩乔迪，有很多农务活要干，有很多事情要幻想。他想知道山的里边是什么，山的那头是什么；他经常怀想那连绵的山峦，山峦的尽头是海洋。直到从山谷来的老人吉达诺来到他的家，乔迪向他问起很多关于山里的故事。吉达诺已经很老了，乔迪带他去看棚里的老马，父亲和马夫贝利都不舍得结束这匹已经不能干活、周身疼痛的老马的生命，乔迪感到十分悲伤。

吉达诺是在附近的老牧场长大的，他曾漂泊四方，如今想落叶归根，虽然善良的一家让他暂住下来，但是吉达诺对老马的命运感同身受，第二天他骑上老马穿过林子走了。我眼前是这样的场景：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骑着一匹没有鞍、行走缓慢的老马，挺直腰身，手上紧紧握着唯一的行李一把亮闪闪的剑，走向茫茫山谷，耳边是阵阵从容的风。很多景物对于他来说，已经无法看清了。

在《大山》这个故事里，作家通过马棚边的平常对话，让我们同时感受到吉达诺的心境，在场的乔迪仿佛刹那间感受到了生命的历程，老马与老人的暮年命运深深触动了他。

《礼物》和《许诺》两个故事，都是和马有关的。马是家庭中的一员，它们都得到家人的爱护，同时也为家庭做出奉献。《礼物》讲述的是乔迪从得到礼物的激动兴奋，到失去小红马的痛苦体验。

父亲送给乔迪一匹骏俏的小红马，这让乔迪变得更加勤快，每天都充满了期待，“清晨灰茫茫、静悄悄的，土地、矮树丛、房子和树木都是银灰色、黑黝黝的一片，他走过沉睡中的石头、沉睡中的柏树，偷偷地向马厩走去”。他认真学习贝利教他的许多关于马的知识，佩鞍、上辔头，秋天的时候，驯马开始了，当小红马熟悉了小主人之后，乔迪开始练习骑马，他期待着到了感恩节那天，可以骑上小马到山里跑了。但是被雨淋湿的小马越来越虚弱了，乔迪每天来照看小马，到最后明白小马没希望了。当看到秃鹫围着临近死亡的小红马，乔迪无法用言语或哭泣来表达，他只是拼命地与大鸟对战，用幼小的身躯去抵挡悲恸。

有失去，也有新生，《许诺》给我们带来了希望。这次，让乔迪翘首期盼的是母马纳莉的孩子。那时候，野燕麦才刚刚抽穗，日子就那么一天天在等待中过去了，每棵燕麦都挂上了沉甸甸的麦粒，乔迪一会儿为小马的生产担忧，一会儿又坐在草地上幻想小马成为一个威风凛凛的英雄。接着是秋天，橡树泛红，乔迪细心尽责为纳莉和热饲料、梳毛发，他叮嘱贝利，生小马的时候一定要叫上他。当山丘变成了浅黄色，冬天来了，纳莉终于迎来了生产的日子，因为胎位不正，生产的过程十分艰难，“这是你的驹子，我答应过你”贝利许诺着，最后救下了小马。

这是大人与孩子的郑重许诺，还包含着贝利对小红马的歉疚。乔迪感到高兴和安慰，毕竟这是他照顾了十个多月的小马，但是他也感受到了贝利的疲惫和恐慌，体验到生命的脆弱与勇敢。

19世纪初，印第安人流离失所，在大迁徙时期，约有10多万印第安人原住民背井离乡、被迫西迁，乔迪的外公便是其中一支队伍的首领。在乔迪心中，外公是一个大英雄，他希望自己也能生活在那个英雄的时代。在《人们的首领》这个故事里，以一个孩子的敏感，乔迪感受到了外公、父亲与自己三代人不同的精神世界，也许从这时起，他将成长为一名男子汉，挺起山一样的臂膀。

在这本充满自然色彩的书中，乔迪带着我们在农场劳作，了解马的生老病死，体会家人对待动物、陌生人的善举，作品中的生命都与气候、地理、耕作采收的自然节律紧密相联。虽然小红马的死让乔迪伤心，但他依然积极地期待新的生命到来；虽然外公在家人眼中只是一名普通长辈，但他依然期待着子孙们充满激情地生活。在这个世界里，乔迪有孩子的游戏，也有困惑和忧虑，他敞开心怀，勇敢承受生活悲喜。

愿孩子们都有一匹小红马，愿我们一生都用孩子的心灵感受生活起伏、生命变迁，尊重自然、敬畏生命，永远怀着爱与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