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孙子(小品)

　　人物

　　老爷子及他的儿子狗子、孙子虎子。

　　时间

　　　　过去、现在。

　　[头戴瓜壳子，身穿短褂子的狗子正在打扫屋子，少时，端起一侧放的破篓子。

　　狗子

　　唉，年年过年扫屋子，年年撂不掉这破篓子。这又老又旧的烂篓子，不知传了几辈子，难看、没用占位子，我爸硬要把它当成命根子。今年过年扫屋子，我不信撂不掉这只烂篓子。（说着端篓子下）

　　[穿袍子套褂子，头戴瓜壳子，后脑勺吊瓣子，肩上搭裢子，手里拉条长棍子的老爷子上。

　　老爷子

　　过了腊八没日子，买回年货一裢子：酒瓶子、油罐子，还有黄历一本子。（将放大几倍的黄历挂在正墙上。）咦？怎不见我那只旧篓子？狗子！狗子！也不见这狗日的人影子。哎呀，这狗日的今儿个扫屋子，是不是撂出去了我那只旧篓子？唉，我这个儿老子，真是个半脑子，篓子放到这圪崂子，大小事不碍他一点子，为什么年年扫屋子，就想撂掉这旧篓子？今儿个他真要撂了这篓子，我不把他砍脑剁脖子，也要打他狗的腿把子。狗子！狗子！（边叫边下）

　　[狗子躲着老爷子由一侧上。

　　狗　　子哎呀，我刚刚撂出旧篓子，我爸就背着褡裢进屋子。你听那火冒三丈叫狗子，八成就为那烂篓子；今又闹下大乱子，少不了给我撅筋翻脸子。这老头子是个躁性子，一上火就爱拉棍子。对，我先把他这条手头家伙藏在门拐子，打斗开了叫他没法子。（藏棍子）咦？这还放了白酒一瓶子，干脆我先喝它一口仗胆子。

　　[一侧传来叫狗子声，狗子去门口张望。

　　狗　　子

　　啊？这老头子到底又找回了这只破篓子。哎呀，见了面不是遭打就是挨头子，这，这ASD（计上心来）对，我先来个钻桌子，避过这阵再想法子。（钻入桌底）

　　[老爷子喊狗子，端篓子上。

　　老爷子

　　狗子，狗子！小老子是个糊脑子，把我的篓子撂在粪窑子，不是我多个心眼子，今把这些家当就日踏的没影子，（放篓子）当紧的先点上几件子，少一件叫狗日的挨把子。帽模子、鞋楦子，花花绣鞋针缵子，这不是把土圪瘩当金子，我们祖宗三代发家就用的是这模子。那时候做绣鞋，卖帽子，多少人穿戴的就是这样子。你甭看这是旧式子，说不准哪一天又把这看成新样子。对了，我今干脆把这些东西填在桌底子，甭叫那个凉脑子哪一天真的给我日踏的没影子。

　　[老爷子往桌下放篓子，狗子无奈，只好由桌底爬出。

　　老爷子

　　啊？小老子，做了此事你钻桌子，老子今拧住你耳根子，看你再敢不敢撂篓子。

　　狗子

　　哎呀，爸，快松开你这手腕子。你刚才说那一阵子，给我脑子里也开窍子。我保证不再撂篓子，还要把它传给我儿子。

　　[音乐骤起、灯光转换。墙上挂的黄历翻了个过。时间变成了当代今天；老爷子改扮成孙子虎子。

　　[虎子打扫屋子，少倾，由桌下端出旧篓子。

　　虎子

　　年年过年扫屋子，每次打扫都伤脑子。现代化家俱摆了一屋子，就是挤不走这只烂篓子，这破烂放在哪儿都没样子，叫人一看就觉得有股怪味子。今儿个我爸没在是好空子，我想办法要收拾掉这只烂篓子。（端篓子欲走）

　　[年事已高的狗子，衣着不伦不类地上。

　　狗子

　　咦，虎子，你怎往出抱篓子？

　　虎子

　　爸，这东西烧火破不了几斧子，撂出去还能腾位子。

　　狗子

　　啊？不知给你磨过了多少嘴头子，今打猛子怎又想起这瞎点子？

　　虎子

　　爸，你要把它留到哪年哪辈子？

　　狗子

　　你把它传给你儿子，你儿子传给你孙子。

　　虎子

　　我孙子再传给我重孙子，子子孙孙永远传递不能封口子。

　　狗子

　　对！这话你才算敲到了钟耳子。

　　虎子

　　爸，我真不理解，为什么你就要把这破烂当作代代相传的命根子？

　　狗子

　　唉，年轻轻的没脑子，听老子再给你指拔上一阵子。（拿出帽模子）你别小看这木凸子。

　　虎子

　　是老祖宗手上用过的帽模子。（说着拿过模子放地而坐）

　　狗子

　　啊？我把你个憨汉二百五半吊子，帽模子怎敢垫尻子！（说着推开虎子拿起模子）那时候多少匠人费脑子，才做出这新式子；山南海北的人都来买帽子，那样子都出在这模子。就这一个木凸子，不知给咱老祖宗挣回多少黄金子。

　　虎子

　　爸，以我看现在把那当凳子，谁坐也嫌垫尻子。

　　狗子

　　哼，你小子嘴上没胡子，把话说得没边子。你没看现在一孩儿化那小娃子，头上戴那时新帽子都是这号瓜壳子。帽顶上长颗红珠子，后脑勺吊条小辫子，和咱老祖宗那阵的打扮是一模一样子。你小子狗眼小看这帽模子，说不准哪一天成了花钱多少买不来的新样子。

　　虎子

　　咦，难怪你看重这模子，原来你打得是这底子？

　　狗子

　　你再看看这双三寸长的小角子。

　　虎子

　　那是老祖宗做下的绣鞋子。

　　狗子

　　对，听说北京上海那鞋铺子，卖那鞋都像这样子。你二姑那个小女子，从广州回来穿那鞋就是这式子：前面细尖子，鞋底下爬坡子，要说还差一节子，就短再缠一下脚片子。

　　虎子

　　哎呀，我爸这个老头子，真会捕风捉影子，怎能举出这么些怪例子，真叫人难和他磨这嘴皮子。我今要真的收拾掉这破篓子，非得另外想法子。（忽然计上心来）

　　狗子

　　虎子，来，你再看这针缵子。

　　虎子

　　爸，你老再不要磨牙费嗓子，我再不撂咱这旧篓子；这里面放的尽是咱祖辈相传的命根子，长期存放还得另外想法子。

　　狗子

　　对，你小子这一下才算走上了正路子，你给咱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虎子

　　以我看把棉花垫上一沓子，麻纸加上几层子，（说着取来棉花报纸）放它个千年八辈子，也保险还是老样子。

　　狗子

　　唔，这才是个好点子。（说着欲动手帮忙）

　　虎子

　　爸，你管抽烟坐凳子，我来包装这篓子。（说着给父递烟点火，有意将火柴扔入篓中）

　　狗子

　　啊？篓子里怎么冒出火苗子？

　　虎子

　　咦？这火大了还敢烧屋子，我把它搬到前院子。

　　狗子

　　哎，你小子？

　　虎子

　　要不这样就没法子。（说着端篓子急下）

　　狗子

　　哎呀，我的帽模子，鞋楦子！这一下断送给这小子，唉！（跑下）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