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在﹃丝路﹄起点蓬莱登州古港的古船之谜

目前，“海上丝绸之路”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相关工作正在进行当中，蓬莱作为这条中国古代海上贸易的始发港和终点港，填补了其北方航段的空白，其蕴含的半岛型海洋文化更是受到越来越多的文化学者的关注和研究。本期“少数派报告”就让我们在市博物馆研究员王晓妮的讲述中，跟随一条古船的命运，去品味璀璨夺目的“海丝”文明。



　　在登州港沉睡600年的古船

600多年前的一天，一艘往来于高丽和中国之间的商船，突然沉没于登州港的小海。这艘船沉没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是在港区沉没，而船上的货物却听任遗弃在海底？这些问题随同商船一起被泥沙层层掩埋在海底。海浪拍打着，一直沉睡了600多年。



　　沉船所在的登州港，地处“八仙渡海”之地的蓬莱，是中国古代四大港口之一。这里既是中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始发港和终点港，也是南北海上交通的必经之地，曾呈现出“舟船飞梭，商使交属”、“日出千杆旗，日落万盏灯”的繁荣景象。中国的航船从这里出发，一路向东，经朝鲜半岛至日本等国，将古老中国的丝绸、瓷器等高档商品带到朝鲜半岛。同时，海外的香料、木材等也源源不断地输入中国内陆。600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2005年7月，当考古人员逐层清理蓬莱小海中的淤泥时，眼前慢慢出现了一艘长约23米的古船。沉睡了600多年后，古船苏醒了。“尽管在海底沉睡了那么长时间，从残骸上依然可以看出古船的前世经历———风吹雨淋，寒暑交错，让它留下了无数修补的痕迹。”王晓妮解释说，沉没之前，这艘船已经很久了。“当年，人们从南方运来上好的船材对其进行重新整修，希望它能恢复往日的海上雄姿。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这艘饱经沧桑的船仍未躲过厄运，最终彻底地沉入海底。”当考古人员将其全部清理出来后，整艘古船只剩下了残缺的底部，宽短型的船体倾斜较重，艏部、艉部已不在原来的位置，艉龙骨、船舷以上的外板已损毁，只有主龙骨保存较好。从保存的隔舱板残痕来看，这艘古船应该有8个船舱。三个桅座中只有中桅座保存较好。此时许多谜团出现在现代人眼前———这艘船来历如何？到底遭遇了怎样的险境而沉没在这里？



　　中国制造？还是朝鲜出品？

考古人员通过对古船的建造技术和船体结构研究后，发现了不少奇特之处。“首先，该船船体没有使用中国传统的单体龙骨，而在船体中线处用三块厚重的木板组合成龙骨板，并且用17只‘木栓’将中心龙骨板和左右两块龙骨翼板连成一体。”王晓妮告诉记者，这种构造形式在以往发掘的沉船中尚未发现，而是属于高丽（古朝鲜半岛）的传统造船方法。最关键的是，船体外板的边缝处采用“木钉”连接为主，铁钉连接为辅，此种“木钉”在韩国文献中称为“皮槊”，在高丽船亦为常见。

　综上看来，古船采用了较多的高丽古船制造技术，很有可能是一艘高丽古船。然而又随之出现了新疑问：高丽古船通常采用“驾龙木”来保证船舶的横向强度，并不使用横舱壁，而后者是古代中国的造船技术。于是，这艘古船到底是采用较多的高丽造船技术制造的中国古船，还是在朝鲜半岛制造的高丽古船就不得而知了。



　　古船上发现青花瓷和瓜子



　　随着发掘的深入，考古人员发现这艘船不仅结构奇特，船上所装载的物品也异常丰富，既有缸、船形壶、盆、钵等陶器，还有青花瓷碗、青瓷碗、青瓷盘、青瓷罐、白瓷碗和酱釉瓷瓶、茶叶末釉瓷碗、粉青沙瓷碗等种类繁多的精美瓷器。最有意思的是，古船上还发现了现代人常吃的水果和海鲜，如松子、西瓜子、葎草种子等植物种子和象牙光角贝、牡蛎等海洋生物。值得一提的是，古船中发现最珍贵的，是产自景德镇窑的青花瓷碗和青花小盅及龙泉窑出产的青瓷碗。其中最吸引人的，是一件粉青沙瓷碗，碗底饰白色莲花，内壁饰白彩波浪纹，外壁饰四道白彩弦纹，下面缠绕一周深弦纹，纹饰多样，线条流畅，色泽纯正，造型秀丽，极富艺术气息。这样的装饰风格带有鲜明的高丽特色，从一侧面折射出它曾有过远访高丽的历史航程。昔日繁盛的登州古港，经过千年的历史演变，发展成为今天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蓬莱水城。“蓬莱水城”虽不再有“登州古港”的壮阔，然而，这一隅水城已然成为仙境之都的图腾，向今人展示着发生在山海之间的历史传奇。这艘沉睡近千年的古代沉船即埋藏于水城的西南角，在其附近还发现了时代稍晚的三艘古船。如今，就在古船的出土地建成了中国第一座原址展示古船、古港的专题性博物馆———蓬莱古船博物馆。这艘历经沧桑的古沉船和其他三艘古船一起被陈列在博物馆中，向人们讲述着千年登州古港的辉煌历史和属于自己的那段生命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