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11点钟后吐真言 ——赵鑫珊《99封未寄出的情书》 作者：赵鑫珊 情书不在长短，而在真诚、婉约而动情。其实一句话也是一封情书。我就写过一句话的情书，当然，那也是在深夜11点吐出的真言。我精心保存下了这些在夜里11点钟以后写下的情书。当然，你也可以把这些文字成是我的日记。这些信，我一封也没有撕，更没有在它下面划着一根火柴。 我的情书几乎都是在夜里11点钟皮后才开始动笔。 为了这个心理学的基本事实，我自己也有点惊讶。 不久前的一天黄昏薄暮，我同留美归来的汪先生在思南路一带散步。他说，二十多年来，各种人都喜欢同他聊天，但一般来说，只有夜里11点钟以后他们才开始吐真言。 因为夜里11点开始离阳光底下的理性世界最远，靠月光底下的浪漫世界中心最近。 恋爱则纯粹是月光底下的现象。它需要用以心的全部，进入梦样的世界。结婚则是由硬事实(柴米盐，房子，孩子......)构成的阳光底下的世界。 情书在本质上是梦境状态下灵魂的宣叙和吐露。 几乎没有一个女子不爱听这样宣叙或倾心吐胆的。 男人写情书，向他恋着的女子作宣叙，是男性荷尔蒙进攻的最古老的方法，但也是永远最年轻的方法。尽管在电脑上写，发电子邮件，三秒钟即可以传递到隔千山万水的加拿大或瑞典，但情书的本质没有改变。 没有情书的恋爱毕竟是一种诗意的欠缺。 结婚照可以不要，情书不能没有。恋爱时灵魂的披露最好用情书，而不是用金项链。 情书不在长短，而在真诚、婉约和动情。其实一句话也是一封情书。我就写过一句话的情书，当然，那也是在深夜11点吐出的真言。正午12点，阳光灿烂，我是无法进入梦境状态的，即便是拉上厚厚的黑丝绒窗帘。 我这一生搬过许多次家。每挪个窝，搬动一下巢，我都把这些因种种原因没有寄出的情书重读一遍。有的信，虽然没有浓烈感情色彩，但毕竟是写给她的。 我给女人写信，就像学生给老师写信，就像我登高山、临深溪时的慨叹。古人说：“不登高山，不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这厚也。” 同优秀的女人交往，隐隐约约会有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关系，于我正是登高山，临深溪，使我有种天高地厚的意识。这种意识越多，我就越成熟。 我精心保存下了这些在夜里11点钟以后写下的情书。当然，你也可以把这些文字看成是我的日记，这些信，我一封也没有撕，更没有在它下面划着一根火柴。 在这个世界上，最最强硬的是历史。历史是砸不烂、烧不掉的一颗铜碗豆。何况这99封 信还是我一生心路历程或人生之旅的缩影和记录。这些信所涉及的时间跨度是1995-1999年。这差不多已是我一生。当然第封信的标题是我这次加上去的，目的是为了增加可读性。 我喜欢恋。恋爱中的我才是一个比较好的、健康的、天天向上的我。 我的一生有好几个伟大的导师，比如深秋初冬冷峻的大自然、数理科学及其哲学、西方古典音乐、唐诗、世界建筑艺术和揪心的恋爱便是把我塑造成我今天这个样子的几个导师。 恋爱于我是个过滤器。经历一次真诚的情爱，我身心上的许多脏东西便被冲掉了。真的。至于我写下的情书，同样是真诚的，坦率的，包括每个标点符号。 ......写情书、恋爱都是正宗的白日梦，都是小说，我恰好是一个不能没有白日梦的人。法国有句谚语说：“恋爱比结婚更使人感兴趣，就像小说比历史更使人感兴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