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文档网

聪明文档网

最新最全的文档下载
当前位置: 首页> 安全验证

安全验证

时间:2023-11-13 22:42:06    下载该word文档
.如何讲述真实的战争故事这是真的。我有一个伙伴在越南。他叫鲍勃•基利,大家却都叫他雷特。他的一位好友阵亡了。大约过了一星期,雷特坐下来给这位好友的姐姐写一封信。雷特告诉她,她有一个多好的弟弟,他是那么随和,是一流的伙伴和一流的同志。他是真正的战士中的战士,雷特写道。接着他讲述了几个故事说明这一点。她的弟弟总是一事当前,自告奋勇地去做一些一百万年后都没有人愿意做的事,那是危险的事,比如出去侦察或在到处有坏蛋惹事生非的夜间出去巡逻。他简直像个不锈钢球,雷特告诉她。这家伙肯定有点疯,但他却是个名符其实的蛮勇的人,因为他喜欢跟外国佬挑战,喜欢检验自己,是一位很了不起、很了不起的人,雷特写道。不管怎么说,这封信写得好极了,富有人情味,很感人。雷特写信时几乎是放声痛哭。他流着泪告诉她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她弟弟在这场战争中似乎随心所欲,总爱搞恶作剧,纵火焚烧城镇,让浓浓的烟雾向四面八方蔓延。他也很幽默,比如去河边钓鱼时,他带了满满一箱手榴弹。也许是世界历史上最有趣的事,雷特说,不计其数的越南佬的鱼都死了。她弟弟有自己的生活准则,知道该怎么玩才痛快。在万圣节这个真正炎热、鬼一般的夜晚,家伙会用所有不同的颜色涂在自己身上,戴上奇怪的面具,徒步到城镇去玩“不招待就捣乱”的游戏。他几乎一丝不挂,只有靴子、弹丸和一件M-16上衣。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雷特写道。他有时很疯狂,却是一个能把性命相托的朋友。接着,这封信越写越悲伤,越来越忧愤,雷特的心快要掏出来了。他说他喜欢这家伙,这家伙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好的朋友。他们心心相印,就像双胞胎或什么似的,有很多共同点。他在信中说,战争结束后他会去看望她。后来怎么了?特把信寄走了。他等了两个月,那蠢娘却没有回信。真实的战争故事从来就是没有道义的。既无教导意义,也不鼓励什么美德,或树立行为典范,或阻止人们做一些他们一直在做的事。果一个战争的故事似乎有什么道德意义,别相信它。如果一个战争故事到结尾会令你精神振,或觉得在那么一大堆废墟中有一丁点儿正直无私会被打捞起来,那么你就成了一个古老而又可怕的谎言的牺牲品。战争故事既没有什么诸如正直无私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美德。因此,如果你绝对忠实于淫秽和罪恶,你就能讲述一个真实的战争故事。听听雷特•基利说什么吧。娘们,他说。他没有用“悍妇”这个词,当然也就不用“女人”或“女孩”。他说“娘们”。他吐了口痰,怒目圆睁。他才19岁——他不能忍受——他会用那双大大的、忧郁的、温柔的杀手一般的眼睛瞪着你,因为他的朋友死了,因为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悲哀和真实:她从来没有回信。如果你听了觉得难堪,你就能讲述真实的战争故事。如果你不喜欢淫秽的东西,你就不喜欢真;如果你不喜欢真实,你要当心投票表决。把那些家伙送到战场去,等他们回来讲脏话。听听雷特怎么说“主啊:,这信写得真他妈的好,我累死累活地写着,而结果呢?那蠢娘从来就不回信”那死去的家伙名叫科特•雷蒙。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渡过一条泥泞的小河往西面的大山行军。就在第三天,我们在通往茂密丛林的交叉路口小憩。雷蒙和雷特•基利开始瞎闹起来。他们并不懂得险恶。他们只是小孩子,他们并不懂得。这只是一次很平常的徒步旅行,他们是这样想,不是一场战争。他们跑开了,钻进浓密的树荫里。这些树的树冠有4,浓密的树荫透不出一点点阳光,他们哈哈地笑着,玩一种他们自己发明的愚蠢的游戏,骂对方胆小鬼。这游戏需要用发烟手榴弹,发烟手榴弹本来不会炸死人的,除非你做了蠢事。他们把手榴弹的保险针拔掉,站在离手榴弹几英尺远的地方,就在那些大树的树荫下玩投掷的游戏。谁被吓跑了,谁就是胆小鬼。如果没有人被吓跑,手榴弹只会轻轻地砰一声,烟雾就会把他们罩住。在浓浓的烟雾中,他们嬉笑着,跑着、跳着这确实是真的。20年前,我遇上这种事。我还记得那个交叉路口,些大树和离这些树不远处汩汩的流水声。我记得苔藓散发出的味道。在树冠上面是白色的小花朵,看不见一点阳光,我记得阴影在树下蔓延开,科特•雷蒙和雷特•基利正在那儿用发烟手榴弹玩投掷的游戏。米歇尔•桑德斯坐在那儿荡着他的悠悠拉线盘。诺曼•波克和戴维•杰森打着盹,或似睡非睡。绵延起伏的绿色山峦环抱四周。除了荡漾着的阵阵笑声,一切都静悄悄的。我记得米歇尔•桑德斯忽然转过脸看着我,并不像是向我点头,似乎是提醒我注意什么,1
.象他已经知道了,一会儿,他收起悠悠拉线盘走了。真不知该怎样告诉你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在那儿起哄。咦,是什么响声,我猜是雷管起爆的声音。我回头一看,看见雷蒙飞出了树荫,明亮的阳光罩着他。他的脸突然变成褐色,闪着光。他确实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一双敏锐的灰色的眼睛,修长的身子,窄窄的腰部。他死时近乎是美丽的,阳光笼罩着他,托起他,把他衔到长满苔藓、藤条和白花的树顶上。任何一个战争故事,尤其是真实的故事,很难把所发生的事同似乎会发生的事分开。似乎会发生的事会变成本身发生的事,而且必须按发生的事讲出来。视角是偏斜的。饵雷爆炸时,你遮住眼睛,佝偻着身子,飞了出去。当一个家伙死了,就像科特•雷蒙,你转过脸,又回头看一眼,然后又转过脸。画面就变得混杂,你会错过许多情景。后,你讲述这个故事时,总是有超真实的虚幻,使这个故事显得不真实,而事实上,这些想象的东西就是赤裸裸的、确凿的真实。在很多情况下,一个真实的战争故事是可能不被相信的。如果你相信了,也会带点怀疑。这要看可信度如何。通常那些疯癫的东西是真实的,而那些普通的东西并不是真实的,因为有必要用普通的东西使你相信真实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疯癫,否则你就不可能讲述一个真实的战争故事,有时候是无法讲述的。譬如,我从米歇尔•桑德斯那儿听到这个故事。临近傍晚时,我们呆在散兵坑里。这些散兵坑沿着广义省北部一条宽阔而泥泞的河畔排开。我记得黄昏是多么宁静,河面上泛着略带玫瑰色的光,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凌晨,我们将渡过这条河向西部的大山挺进。这情景很适合讲个好故事。“我对天发誓这是真的,”米歇尔•桑德斯说“,6人组成的巡逻队爬上山顶的监听哨。他们要在那儿呆一周,埋伏在那里倾听敌人的动静。他们带上了无线电,一听到任何可疑的动静———任何可疑的——他们就会叫来大炮和武装直升飞机或别的什么武器。在其他情况下,他们必须遵守严明的战场纪律,绝对的宁静。他们只是听着。桑德斯看了我一眼,确保我能领略这幕情景。他荡着他的悠悠拉线盘,手腕飞快地、紧紧地拽动着,拉线盘“呼呼”地打着圈儿。他的脸在黄昏中显得茫然。“我们谈论的是4开书上的规定。这6个家伙一整个星期都一声不吭。他们像没长舌头,只长耳朵。“是的,”我说。“你理解吗?“看不见的。”桑德斯点点头。“确实是,”他说,“是看不见的。接下来发生的是,这些家伙躲进丛林深处,都隐蔽起来。他们躺下来,等待着,他们做的事就这些,没有别的了,他们连7天躺在那儿倾听着。老兄,我告诉你,这是很吓人的。是在山上,你到那儿就知道有多可怕。都是丛林,浓雾弥漫着,连着天上的云——就像下雨一样,但没有下雨,一切都湿漉漉的、盘根错节地缠绕在一起,你看不见人,连你自己撒尿用的那玩意儿也找不到,像没有自己的身子一样。确实阴森森的。你随着雾气升腾,那像雾一样的东西会把你吞没——还有那些声音。声音会传得很远,你会听到一些从来没有听到的声音。桑德斯停顿了一下,玩着他的悠悠拉线盘,然后对着我笑了。“几天以后,这些家伙就开始听到这种真正轻柔的、有点怕人的音乐。古怪的回音和其他声音。就像收音机或其他东西传来的,绝不是收音机,那是石头发出的奇怪的、可怕的音乐。声音有点像从远处传来的,却越来越近。他们尽量不去搭理它。但这是监听哨,不是吗?所以他们聆听着。每个晚上他们都一直听到这种疯癫的古怪的音乐。有各种各样的钟声和木琴声。我的意思是,这是荒山野岭里,这不可能是真实的——却的确存在,就像整座山在听那该死的河内广播一样。他们变得很紧张。一个家伙把多汁的水果贴在耳朵里。另一个家伙几乎要发疯了。但他们不能向上级汇报这种音乐。他们不能拿起电话,挂到基地去说,听着,我们需要一些弹药,我们要炸掉这古怪的、越南佬的的摇滚乐团。’他们不能那样做,这也不能被接受。他们躺在浓雾里一声不吭。更糟糕的是,这些可怜的家伙不能像往常那样起哄,不能说笑。也不能互相交谈,只能在身边嘀咕着,,别作,这就使一切显得更加神秘。他们所做的事就是倾听。”米歇尔•桑德斯又停住了,望着那条河出神,现在暮色越来越浓了,朝西面望去,只见山的轮廓凸起,一切显得神秘和不可预测。“接下来的一幕,”桑德斯缓缓地说,“你是不会相信的。“也许不会,”我说。“绝不会的,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他朝着我笑了,显得有点疲倦。“这事就发生了。每一个字都是真实2
.的。”米歇尔•桑德斯从喉咙里发出一种声音,似乎是叹气,又仿佛暗示他不在意我相信他或不相信他。但是他确实在乎。他要我感觉到真实,以一种原始的情感来相信。他有点悲伤。“这6个家伙,”他说,“他们到现在实在受不了了。一个晚上,他们开始听到声音,就像在鸡尾酒会上。那声音就像这样,像越南佬在某个地方开一场别开生面的鸡尾酒会。有音乐声、闲聊声和其他各种各样的声音。这种幻听可能有点发疯,但他们确实听到打开香槟盖子的声音。他们听到斟满马丁尼酒的杯子碰撞的声音。一切确实显得轻狂,似乎又很文明,只是这不是文明的地方,这里是越南。“他们尽量镇静下来,只是躺在那儿享受节奏感强烈的音乐。但过了一会,他们又开始听到你所不能相信的室内音乐。他们听到小提琴和大提琴的声音。他们听到一流的女高音。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越南佬的歌剧、合唱团的演出、海防市男声合唱、理发店四重唱,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歌唱和念经的声音,而背景音乐一直就是那鸡尾酒会。这些不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但不是人的声音,因为这里是大山,你懂吗?若人不在说话,雾也在说话,草和该死的都在说话。每样东西都发出声音。树谈着政治,猴子谈论宗教,整个国家,越南这个地方在说话。理解吗?越南确实在说着什么。“这些家伙应付不了。他们弄不懂。他们就用无线电汇报了敌人的行动——有一整支军队,他们说道,他们要了火力。他们要大炮和武装直升飞机。他们要求空中袭击。我告诉你,他们想要摧毁那鸡尾酒会。整个晚上,他们只是焚烧这些山。他们把丛林榨出汁来。他们把树、合唱俱乐部炸掉,还有其他能炸掉的东西,这是纵火焚烧的时候。他们把凝固汽油泼在山脊上,叫来了科布拉斯(CobrasF-4战斗机,使用威利•彼德炸弹HE炸弹和燃烧弹。整座山燃起熊熊大火。他们焚烧了那些大山。“黎明时一切最终都平静下来。这是你从未见过的安静。确实是浓烟密布的日子——云和雾在这个地方停止了流动。整座山死一般地沉寂。就像布里加东村一样。——全是蒸汽,你知道吗?一切都被浓雾吞没了。一点声音也没有,但他们仍倾听着。“于,他们打起背包开始逃跑。他们下了山,回到基地,他们到那儿时一声不吭。他们没有说话。一个字也没说,就像聋哑人一样。一会儿,那位胖胖的、佩戴银鹰徽章的上校过来询问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多炮火?上校发火了,他严厉批评他们所做的这件事。我说,他们花了6万亿美元的炮火,这个肥胖的上校要他们回答,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他妈的什么事。“但这些家伙一声不吭。他们只是盯着他一会儿,好像既感到好笑又惊讶,整场战争似乎寓于那对视的目光中。这一对视说出了你从来没有说的。喂,伙计,你得在耳朵里塞蜡,,可怜的家伙,你永远不会知道的,那是错误的频道——甚至你自己也_不想听。他们向这个讨厌的家伙敬个礼就走开了,因为有一些事情你是永远不能说的。你可以讲述一个真实的战争故事,以一种似乎这事情永远不会结束的方式讲述。不是在那时结束,也不曾结束,也不是米歇尔•桑德斯起身朝黑暗走去的时候停止。情况就是这样。即使现在这时候,我仍记得那个悠悠拉线盘。我觉得你应该身临其境,你应该亲耳听到,我知道桑德斯多么希望我能相信他。我看到他不能完全准确地讲述一些细节,不能明确说明这是毫无疑问的真实时露出的沮丧。记得那个晚上我呆在我的散兵坑里,看着广义省投下的阴影,想着第二天我们该渡过这条河向西边的大山进军,我可能会死,我不明白这一切。夜里,米歇尔•桑德斯搭着我的肩膀。“听我说,他轻声说“我说的是道义,没有人在听。没有人什么都没听,就像那个胖胖的上校,那些政客,所有的平民百姓。你的女朋友。我的女朋友。每个人的甜蜜的、纯真的女朋友。他们必须去4开本的规定,听那些蒸汽、树和岩石的声音——要倾听敌人的动静。早上,桑德斯又过来找我了。我们排队准备出发了,正在检查武器,按行军前的老规矩办事,先遣队已经渡过这条河,排成纵队向西进军了。“我得向你坦白,”桑德斯说,“昨晚,我不得不编造了一些东西。“我知道。“那合唱团。没有什么合唱团。“是的。“也没有歌剧。“没什么,我理解。“但是这是真实的。那6个家伙在那儿听到古怪的声音。他们听到一些你永远不会相信的声音。”桑德斯背上帆布包,闭一会儿眼睛,又朝我笑了。我明白他要说什么。“好吧,”我说“道义是什么?“把它忘了吧。3
.“不,你讲吧。”他沉默了好一阵子,转过脸,沉默仍在延续,到了几乎令人尴尬的地步。他耸耸,瞪着我,我一整天都忘不了这一瞪眼。“你听到这静寂的声音吗?”他说,“这份宁静——用心去听,你就能明白道义。”如果一个真实的战争故事有某种道义,这道义就像被织进布的线。你不能把它梳理出来,如果没有解开更深层的意义,你就不能提取出意义。最终,其实对于一个真实的战争故事也没什么可说的,也许只会说“噢”。真实的战争故事不能概括出什么。它们不沉溺于抽象或分析。比如:战争是地狱。作为一种道德宣扬,这句老生常谈似乎完全正确,因为它抽象、概括,我心里不相信,心里没什么反应。要有本能的反应,一个真实的战争故事,如果讲得真实,会震撼心灵的。这个故事就是这样。我以前讲过很多次,有多种改写版——但这里讲的是真实发生的。我们渡过了那条河向西边的大山进军。第三天,科特•雷蒙踩上了周长105的饵雷。他正和雷特•基利玩投掷的游戏,他笑着,然后就死了。树长得很茂盛,他们几乎用了1个小时才能清理出一块着陆区,让搬运伤员的直升飞机降落在这里。后来,就在山的更高处,我们看见一头越共的水牛犊。它在那儿做什么我不清楚——那儿既没有农场也没有稻田——我们追赶着这头小水牛,用绳子把它套住,一路牵着来到我们要在那儿过夜的一个荒凉的村子。晚饭过后,基利过来抚摸着它的鼻子。他打开一罐压缩食品,猪肉和豆子,但这头小水牛并不感兴趣。雷特耸了耸肩。他往后一站,朝它的右前腿的膝盖开枪。这小动物一声不吭,重重地摔下去,又起来了。雷特仔细瞄准,射掉了它的一只耳朵,他朝它后腿部和背部拱起的地方开枪。他朝它的胁腹部开了两枪。他并不想杀死它,只是让它受点伤。他把枪口对准小水牛的嘴,把它的嘴击没了。没有人说什么。整排的人都站在那儿观看,有各种各样的感觉,但没有人对这头小水牛表现出同情。科特•雷蒙死了。雷特•基利失去了他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周末,他要给那家伙的姐姐写一封感人的长信,她不会回信,他在现在只是感到痛苦。他把小水牛的尾巴也射掉了。他把肋骨下面的大块肉也射掉了。我们周围弥漫着浓烟的恶臭和绿树的味道,这是一个潮湿、炎热的夜晚。雷特拿起自动步枪随意扫射,几乎是随便的,朝小水牛的肚子和屁股疯狂扫射。然后他又上了子弹,蹲下来朝它的左前膝开枪。这头小动物倒下去又拼力想挣扎起来,但是这回不行了。它踉跄着倒下去了。雷特朝它的鼻子开枪,他弯下身在它的耳畔嘀咕着,好像同一只宠物讲话,然后又射它的喉咙。这头小水牛一直一声不吭,或近乎一声不吭,只有鼻子发出轻微的喘息声。它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除了眼睛张得大大的,黑色的瞳仁闪着光,一声不吭。雷特•基利哭了。他想说点什么,但后来还是托起步枪一个人走了。我们其他人绕着这头小水牛,围成参差不齐的一圈。没有人出声。我们已经目击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一些全新的、深刻的东西,一个令人极为震惊的世界,道不出它的名字。有人踢了踢这头小水牛。它仍活着,只不过是从它的眼睛看出还活着。“太令人惊讶了,戴维•杰森说“我这一生中还没有目睹过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几乎没有。一次也没有。基沃和米歇尔•桑德斯抬起这头小水牛。他们拖着它经过空旷的场地,把它举起来扔进乡村的井里。后来,我们坐下来等待雷特镇定下来。“太令人惊讶了,”戴维•杰森不停地说。“这真是个新招。我以前从没见过的。”米歇尔•桑德斯掏出它的悠悠拉线盘。“这是越南,”他说“是罪恶之园。在这儿,老兄,每一种罪孽确实都是新奇、独创的。你该如何总结呢?战争是地狱,但只说出了一半,因为战争也充满神秘、恐怖、冒险、勇气、新发现、神圣、同情、失望、渴望和爱。战争是恶劣的,战争充满乐趣。战争惊心动魄,战争单调乏味。战争使你成为男子,战争会夺去你的生命。这些真实是自相矛盾的。例如我们可以说战争是荒诞的。但事实上战争也是一种美。尽管战争很恐怖,你忍不住会对那令人敬畏的恢宏的战争场景感到惊异。你目瞪口呆地盯着划破夜空的曳光弹,就像艳丽的红缎带一样。你蹲在隐蔽处,看着清凉的、无动于衷高挂在稻田上空的月亮;你赞叹部队行军时流水般的匀称,那和谐的声音和步履,武装直升飞机上倾泻下来的大片大片的炮火,照明弹、白色的磷光、凝固汽油弹发出的紫红色的光、信号火箭的红光。这确实不是美,而是令人惊讶。这一切充斥着你的眼睛,这一切控4
.制着你。你讨厌这一切,是的。但你的眼睛却不。就像那迷人的森林大火,就像显微镜下面的癌细胞一样,任何战斗、或轰炸或炮击都具有脱离道义的单纯的美感,一种强烈的、令人无法平息的美——一个真实的战争故事就是要道出这种真实,而真实是丑陋的。概括战争就像概括和平一样。几乎每样东西都是真实的。几乎没有一样东西是真实的。也许本质上,战争只是死亡的代名词,然而每位战士都会对你说,如果他说出真话,接近于死亡相对应的是接近生命。停火以后,总有充满生机的无限的喜悦。树充满活力。草,泥土,一切都是。你周围的万物都鲜活起来,你也是其中的一个。这种生机令你颤抖。你强烈地意识到活着的你——你最真实的自己,你要成为什么人,然后你就有成为这种人的冲动。在罪恶之中你想成为一个好人,你想要高雅,你想要正义、礼仪和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你从来不知道你要这些。这种愿望带着某种豁达,某种神圣。虽然有点奇怪,其实临近死亡是你最具有活力的时候。你明白了什么是有价值的。似乎第一次,你欣赏你自己最好的和世界最好的一面,你珍惜那些可能会失去的东西。黄昏时候,你呆在自己的散兵坑里,望着宽阔的河流变成了玫瑰色,望着远处的山,虽然明天你必须渡过这条河挺进大山,干一些可怕的事情,也许是死。即使是这样,当你细心观察河水那漂亮的颜色,你会对落日顿生惊奇和敬畏之情。你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痛楚,你多么渴望世界可能是这样,一直是这样,但现在不是。米歇尔•桑德斯是对的。对一位普通的士兵来说,至少战争给人精神上的感觉就像极为可怕的,浓烟滚滚,永不消散。没有什么清晰可辨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缠绕在一起。古老的原则不再具有约束力,亘古不变的真实不再是真的。正确与错误掺和在一起,有序与无序、爱与恨、丑与美、法制与无政府、文明与野蛮都混在一起。烟雾把你吞没了。你不知道你身处何方,或者你为什么在那里,唯一确定的是压倒一切的含混。在战争中,你失去了准确的判断,你对真实的感觉,可以有把握地说,在一个真实的战争故事中,没有什么是绝对真实的。甚至一个真实的战争故事经常没有什么意义,20年以后你才会想到这个意义,你会在睡梦中醒过来,摇醒你的妻子,开始把这个故事告诉她。但是当你的故事快讲完时,你又忘记有什么意义了。你会一直躺在那里,那故事又再次映入你的脑海。你聆听着你妻子的呼吸。战争结束了。你闭上眼睛,你微笑着,想着,天啊,有什么意义?【缺一段】那天在山上,我看见雷蒙侧过身子。他笑着,在跟雷特•基利讲些什么。后来他跨出了半步,从树荫下飞到了明晃晃的阳光下,那周长105的饵雷使他飞到一棵树上。他的五脏六腑挂在那儿,因此戴维•杰森和我奉命爬上树把他撕扯下来。我记得一只臂膀里白色的骨头。我记得几块皮和一些应该是肠子的湿漉漉的黄东西。那可怕的血,我仍记忆犹新。但是20年后唤醒我的是当我们把五脏六腑扔掉时,戴维•杰森在唱着“柠檬”(科特•雷蒙的姓意思是柠檬这首歌。你可以通过提出疑问,讲述一个真实的战争故事。譬如,你问道,“是真的吗?”如果这答案对你很重要,你就找到答案了。譬如,我们都听过这个故事。4个家伙沿着一条道路走下去。手榴弹爆炸了。一个家伙扑上去,自己被炸了,挽救了其他3个朋友。这是真实的吗?这答案很重要。如果这事永远不会发生,你会觉得被蒙骗了。没有事实的根据,这只是老一套的吹嘘,纯属好莱坞的电影制作,因为这类故事是不真实,这也是不真实的。然而即使这种事情发生了——也许确实发生了,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你还是觉得这不会是真实的,因为一个真实的战争故事并不依赖这种真实。这与绝对发生的事件毫不相关。某种事情可能发生了,但可能是谎言;某种事情可能没有发生,但可能比真实更接近真实。譬如:4个人沿着一条小路走下去。手榴弹爆炸了。一个人扑上去被炸了,但这是杀伤性手榴弹,每个人都得死。在他们死亡前,一个快死的家伙问,“你干吗那样做?”那个扑上去的人说“,我不告诉你。”另一个人开始笑了,接着就死了。这是一个永远不会发生的真实的故事。20年以后,我们看见阳光洒在雷蒙的脸上。我看见他转过身看着雷特•基利,然后他笑了,莫名其妙地跨出半步,从树荫下飞到了阳光下,他的脸突然呈褐色,闪着光,当他的脚着地的那一瞬间,他肯定会认为是阳光杀死了他。但并不是阳光,是周105的饵雷。但是如果我想把这件事彻底弄清楚,阳光似乎聚集在他周围,拾起他,把他抬到5
.一棵树上,如果我想重现阳光那致命的白光,那迅速的一闪,那显而易见的原因与结果,你可能会相信科特•雷蒙所相信的,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后的真实。我时不时地讲述这个故事,随后会有人对我说她喜欢这个故事。这些人总是女性。通常是年龄较大的妇女,性情温和,富有人情味。她会说通常她痛恨战争故事,她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愿意在血里打滚。但是她喜欢这个故事。那可怜的小水牛的故事令她伤心。有时还会流下一些眼泪。她会说我该做的事是把这故事抛在脑后,寻找新的故事讲。我不表态,但我会考虑这件事。我会描绘雷特•基利的脸,他的伤心,我会想着,你这蠢娘。因为她没在听。这不是一个战争故事。这是爱的故事。但是你不能那样说。你只能再讲述一遍,耐心地,增加或删除一些东西,编造一些可以接近真实的东西。你告诉她没有米歇尔•桑德斯。没有科特•雷蒙,没有雷特•基利。没有交叉路口。没有小水牛。没有藤条、或苔藓或白花。从头到尾你都要告诉她,这是捏造的。每一个细节——山、小河,别是那可怜的、不说话的小水牛。这一切都没发生,没有。即便发生了,也不是在山上,而是在巴坦干半岛的一个小村庄发生的,雨拼命地下着,一个晚上,一位名叫斯汀克•哈里斯的家伙醒过来尖叫着,有只蚂蟥在他的舌头上。如果你不停地讲下去,你就能讲述一个真实的战争故事。最后,当然,一个真实的战争故事从来不是关于战争,而是关于阳光。黎明的阳光洒在河面上,你知道你必须渡过这条河向山挺进,做一些你不敢做的事。这是关于爱和回忆的故事。是关于悲伤的故事。是关于从不回信的姐姐和人们永远不想听的故事。6

免费下载 Word文档免费下载: 安全验证

  • 29.8

    ¥45 每天只需1.0元
    1个月 推荐
  • 9.9

    ¥15
    1天
  • 59.8

    ¥90
    3个月

选择支付方式

  • 微信付款
郑重提醒:支付后,系统自动为您完成注册

请使用微信扫码支付(元)

订单号:
支付后,系统自动为您完成注册
遇到问题请联系 在线客服

常用手机号:
用于找回密码
图片验证码:
看不清?点击更换
短信验证码:
新密码:
 
绑定后可用手机号登录
请不要关闭本页面,支付完成后请点击【支付完成】按钮
遇到问题请联系 在线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