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周年,让我们唱一首悲伤的歌
Ipod里的曲目滑到了艾里克·克莱普顿的《泪洒天堂》。这是他献给意外身亡的4岁亲孩子的哀歌。“假如我在天堂和你见面,你是否还记得我的名字?假如我在天堂和你重逢,你是否还能像从前一样?”我蓦然想到,我们该以什么样的唱歌给天堂里的亲人? “时刻能毁灭一切,时刻会让人屈服,时刻已把心揉碎。……我必须坚毅,我必须,因为我知道自己还别属于天堂。” 你能够说,克莱普顿唱的是一首坚毅的歌,但是你要知道它首先是一首可怜的歌。丧子之痛曾让他一蹶别振,直到哀曲抚慰了他的心灵。大约这世界需要这样抚慰的人太多了,他的这首歌获得了1993年格莱美奖的6项大奖。 这是一首肃静而沉寂的悲歌,是一场深情而悠长的哭诉,让我想到了乡村老妇白发人送黑发人抚在儿女坟前痛哭的情景——这种哭泣漫无边际,不管你何时看到她,你都会觉得她差不多在这个地方哭了经年累月了,也疑惑还要哭到猴年马月。哪怕她不过哭了一具小时,你也感受到她哭尽了自己的一生。 我也想到了在某一篇文章中读到,闻一多转述他在清华听梁启超说课,说到一首中国古代的哀歌《箜篌引·公无渡河》,梁先生在黑板上写下歌词,情绪激昂,连连大声叫好,然后要求马上擦掉,授课结束。那首古乐说的是,某白发狂夫,一大早起来披头散发,提上酒就去渡河,妻子追上来没来得及阻挠,他就堕河而死。于是妻子援箜篌而歌曰:“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声甚凄怆,曲终亦投河而死。这首《箜篌引》却被人记下曲谱,传之后世,“闻者莫别堕泪饮泣”。 另一具闻名的哭夫故事,是孟姜女哭长城。那个故事也为中国留下了一首别朽的哀曲,叫做《江河水》。在这首曲子里,弱女子孟姜女并没有机会哭倒长城,她历尽艰险去找夫,走到半途就听回来的人说,她夫君、相公差不多死在长城的工地上了。她悲痛欲绝,来到曾经数里相送、与夫君、相公分别的河边凄声长哭。心似茫茫荒漠,泪如滔滔江水。这首乐曲最大的特点是,它既非《高山流水》那样的描述,也非《二泉映月》那样的叙述,而是无尽的宣泄。 今天是5.12地震一周年。从一周前开始,各路明星已赴灾区慰咨询演出。我知道大多明星基本上慈善心肠,恨别得多为灾民唱几曲,用歌声陪他们度过艰苦时间。但是我看了媒体报道的曲目之后,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受,看起来这别是一件大悲痛的事。甚至大名鼎鼎的纵贯线乐队,也让我有点失望。他们精心选歌,唱了《改日会更好》、《真心英雄》和《朋友》,好吧这些都没话说,困难之中需要鼓舞。报道说他们还特意为灾民们写了一首歌,歌词是如此的:“一阵晴,一阵雨,全是考验;一步步,一天天的,别断改变;哭完了,就学会珍惜小脸;有过去,有如今,就有改日……”据说节奏紧凑,很有气魄。这竟然别是前面那几首歌的重复吗?在CCTV“心连心”慰咨询演出中,哪首歌没有气魄呢? 在中国一些乡村的葬礼中,至今还保留着专业的哭歌手,普通由年轻的女子担任。她们一哭,全场动容,都不由自主地跟着哀嚎。哭出来,死者得到告慰,生者内心也好受多了。没有正视可怜的励志,会显得空洞无为。 我固然别想让视力故乡父老沉醉于可怜中别能自拔,但是在如此的生活里,我依然希翼有歌手可以为他们唱一首哀歌,那首歌肃静而又可怜。实在写别出来,就把闻一多先生那首诗谱上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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