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宏道《兰亭记》
古今文士爱念光景,未尝不感叹于死生之际。故或登高临水,悲陵谷之不长;花晨月夕,嗟露电之易逝。虽当快心适志之时,常若有一段隐忧埋伏胸中,世间功名富贵,举不足以消其牢骚平之气。于是卑者或纵情曲蘖,极意声伎;高者或托为文章声歌,以求不朽,或究心仙佛与夫飞升坐化之术。其事不同,其贪生畏死之心一也。独庸夫俗子,耽心势利,不信眼前有死。而一种腐儒,为道理所锢,亦云:“死即死耳,何畏之有!”此其人皆庸下之极,无足言者。夫蒙庄达士,寄喻于藏山;尼父圣人,兴叹于逝水。死如不可畏,圣贤亦何贵于闻道哉?
羲之《兰亭记》,于死生之际,感叹尤深。晋人文字,如此者不可多得。《昭明文选》独遗此篇,而后世学语之流,逐致疑于“丝竹管弦”、“天朗气清”之语,此等俱无关文理,不知于文何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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