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仲明先生年諩（譜）- 薦舉各疏附

歲次乙卯重鐫《是仲明先生年譜》承緒堂藏板

【薦舉各疏附】

江蘇學政尹（會一）疏

竊臣前奉

聖訓江蘇風氣浮薄，不獨衡文為重，并當敦崇實行作養真才，臣謹祗遵訪得常州府陽湖縣屬，有布衣是鏡者，品端學邃（sui），居於江陰接界之舜山，教授生徒，安貧樂志，不務聲華，此等務實山人，不比在庠諸生，自宜格外優禮，以示鼓勵。臣前劄（zha）駐江陰，相距不遠隨減從造廬見其人，年近五旬，舉止言動，大有儒者氣象。臣於謀面之頃，得其梗概，謹先奏。

聞容再加體察，如果才堪適用，另行奏請

欽定伏祈（睿）鑒

江蘇學政尹（會一）疏

臣前聞陽湖縣布衣是鏡，品端學邃，授徒於舜山隴次，樂志安貧，人鮮知者。臣曾造廬親訪謀面之頃，見其舉動不苟，言論通達，業經奏明，再加細察，今臣科試旣竣，由江寧回江陰，復見其人，遂與講求修己治人之道，無不井井有條明理而兼曉事殆心慕邵雍而願學以終身者 臣 觀其資性聰穎，表裏相符，允為適用通儒，應請皇上不次廸簡以勵士氣，為此據實舉奏，伏祈 睿鑒施行。

江督高（斌）疏

竊臣接准吏部咨開，乾隆十四年十一月初五日內閣抄出初四日奉

上諭聖賢之學行本也，文末也，而文之中經術其根柢也詞章，其枝葉也，翰林以文學侍從，近年來因朕每試以詩賦頗效力於詞章而求其沈酣六籍含英咀華究經訓之閫奧者，不少概見豈篤志者，鮮與抑有其人，而未之聞與夫窮經不如敦行，然知務本則躬行為近，崇尚經術良有關於世道人心，有若故侍郎蔡聞之宗人府府丞任啟運研窮經術敦樸可嘉近者，侍郎沈德潛學有本源，雖未可遽目為鉅儒，收明經致用之效，而視獺（ta）祭為工翦綵為麗者迴不侔矣，今海內昇平學士大夫，舉得精研本業，其窮年矻矻（ku）宗仰儒先者當不乏人，奈何令終老牖（you）下，而詞苑寡經術士也，內大學士九卿外督撫，其公舉所知不拘進士舉人諸生，以及退休閒廢人員，能潛心經學者，慎重遴訪，務擇老成敦厚純樸淹通之士，以應精選勿濫稱朕意焉，此欽遵敬讀之下仰見

皇上崇尚經學敦本務實造就人材之至意臣謹遵 諭旨慎重遴選有江蘇布衣是鏡年五十五歲，係常州府陽湖縣人，潛心經學篤志勵行，不求聞達，臣不敢以布衣壅於

上聞又有江蘇舉人吳鼎年四十六歲，係常州府金匱縣廪（lin）生中式，乾隆九年江南甲子科研窮經學品行端謹，現在臣署教孫讀書素所，深知又有江蘇監生翁照年七十二歲，係常州府江陰縣人，沈酣經史老成敦樸，雖年踰七旬，精力尚未衰憊，以上三人均係經明行修之士堪以應選理合恭摺奏

聞

蘇撫吳（元炳）疏

竊照貞節孝行例應，年底彚題茲查江蘇省光緒三年分據陽湖縣詳報巳故孝子是鏡造具事實冊結詳送前來臣復核無異該孝子是鏡與

旌表定例相符旣協輿評宜邀

寵錫仍照例於各本籍府州廳內官為建立一坊，毋庸按口給銀，如本家自願建坊并紳士捐建者，均聽其便，以順輿情，除將事實冊結送部核查外，謹會同兩江總督臣沈葆楨，江蘇學政臣林天齡合詞具題伏祈

皇上聖鑒敕部議覆施行。

是仲明先生襍（za）箸。

述祖

悠悠我祖曰降自天盤古首出羲皇繼焉生之育之于以蔓延。

至于黃帝分姓分氏一本漸歧秦越異視緬焉以思吾是之自。

代居營陵郡曰北海本姓為氏郡相所改曰民無上夫亦無慨。

改姓之祖是曰子羽依繇避亂東吳羈旅惇（dun）典以庸文武克舉。

初封為侯晉秩尚書總平百官兼領薄書決斷如流從容自如。

優于文學書其末藝命教諸藩心畫以示以輔太子太子敬事。

事先諮詢然後舉行動輒規晦先盡厥誠又傳魯王大義首陳。

南魯二宮時初并立公以為嫌抗疏剴切禮宜隆殺上下之別。

上下無別教化無本失之朝廷民曷有等再四陳辭吳主斯允。

呂之釁刁舉朝諾諾于以詢公公獨諤諤嚴威以臨公乎自若。

遣使於蜀諸葛初老有典有文申固盟好不辱君命益見通曉。

蔚然高第曰公之家主曰不然是人不夸鑾輿以臨茅茨土階。

享以蔬食作而曰噫其儉如此其德可知臣盡如此安用法為。

惟公之德克儉克慎不受施惠遇寵若震自奉惟薄困窮力振。

事上惟勤與人惟恭立身無過人短弗攻不治生業蕭然素風。

惟公之薨（hong）家無儲殮以時服素棺素輿貴賤一致始終不渝。

國朝呂壹喜于攻訐獨至於公無暇可摘史典昭然敢用敬述。

自是而後實鮮聞人北魏之寶曾為將軍唐有秘書博物洽聞。

千有餘年寥寥如是昭代以前失其譜系雖欲考之不可考矣。

當元之末天下大亂盜賊蠭（pang）起萬民離渙吾祖安三遂荒省岸。

有子名崖焦里是贅內外克諧覿（di）德心醉于焉以居鍾英毓瑞。

是為吾宗別號焦里青山如龍在乎其尾江水從容遠遠不巳。

聚居其間世有隱德或錫冠帶年過大耋或擊登聞萬夫之傑。

是人為誰號曰衡軒情切漕弊登聞乃宣天子曰嘉錫之職銜。

官曰鎮撫以榮閭里惜未出治徒為觀美伏櫪悲鳴坐老千里。

出而仕者政績昭然或誦而讀青衿聯翩或耒（lei）而耕綠野雲煙。

或商而賈資生什之致福好行其德浚河賑饑黌（hong）宮修飭。

或武而毅力挽強弓或孝而友克順克恭甚或刲（kui）股至性天通。

或睦乎族或濟乎窮或立祠宇修譜有功凡此諸美述之惟公。

至于吾父特生昭異好學不倦老而彌至宅心坦厚渾無瑕滓。

遇物無心事過輒巳天機暢然陶情山水志在著書杜門郤軌。

上窮諸經下窮諸史旁羅百家貫串諸子咸有折衷有綱有紀。

經國有策萬言有餘見之施行可致唐虞生平之志略見此書。

擇言有集無微不研太古元音尤為自然發所未發敢信必傳。

至於吾兄秉性獨異內外介介不容一滓遇事斬然必絕其繫。

秉性則嚴立志惟寬仁以為任寤寐弗緩不有吾父孰開其端。

行人之本必先於家竭蹶致養孝思無涯導其妻子烝烝（zheng）以諧。

以友于弟弟實無知奬之誘之乃曰吾師輔之翼之規之誨之。

以親宗族宗族咸倚力振頽祠詳稽譜系庶幾吾兄不愧厥自。

木必有本水必有源木達其本其枝綿綿水達其源其流涓涓。

黃爻資讀易質疑序

易之為書也廣大悉備無乎，不冒以言乎，遠則不禦以言乎邇則靜而正旡（ji）思也，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極其功效，至于範圍天地而不過曲成萬物而不遺神化，宜民而不倦通乎，晝夜之道而知觀其會通以行典禮，隨時變易而有不易者存，所謂易有太極卽吾心之主也，顧非大其心不足以體易精其心，不足以用易虛其心，不足以玩易而明易而學之之要，則統在于洗心，心本于天，原無所污，何庸于洗，有生以後物染滋生積之，旣久如膠投漆幾為藏垢集污之所，則心非其心有洗不勝其洗者，則洗之又洗至于洗無可洗，斯人盡天還體無不顯用，無不靈隨時隨事觸處洞然，卽心卽易，無往而非天矣，記曰潔淨精微易之教其斯之謂與乃世之學者多以粗浮穢雜之心欲明潔淨精微之教宜乎，其戛戛（jia）而難入也，故自漢迄今著易者紛如非失之膚陋，固滯卽失之窈冥誕蔓非失之支離穿穴卽失之影響游移求其義理精密辭無泛設上契四聖之心切于明體達用之實者殊鮮，錫山同學黃子爻資天性寡欲胸無機滓博學工文而淡于進取授徒之暇孜孜矻矻（ku）研精于易，一日忽有得于不可為典要又曰，旣有典常之旨，從此悟入六十四卦，洞見皆綮（qi）一卦一爻各有攸主，於是推類比義反覆參稽內外本末兼綜條貫著為一書名曰讀易質疑，前後共成八卷託始於己未卒業於甲戌歲更十六稿凡五易于易之，疑義靡不辨晰讀之者，心開目明不啻暌孤之遇雨至序卦圖說及繫辭上下傳尤發前人所未發而猶自視欿（kan）然，若不克信非深有見于易道之無窮虛懷之益至而能若是邪梁溪多易學，其最著者在宋則有李忠定之內篇，在明則有邵文莊之簡端錄高忠憲之孔義吳表衣之像象述本朝華兆登之，古本周易在今則有吳氏兄弟容齋易堂之約旨集說其書或詳或簡雖各有心得似皆未若，是書之洗盡繁蕪獨開生面始終完備脈（瓜血）絡分明，卓然可與程朱傳義并傳于世而無疑也，先是其七世祖斗南先生于嘉靖間以忠諫直節杖戌遼陽日課一詩目，自遣同榜進士唐文襄寓書朂之曰，日課一詩不如日玩一卦一爻，有反身默成之益，奚溺此枝葉無用之辭，為遂輟詩讀易，居遼三十年，寂寥枯淡人不能堪，而浩然自得，若將終身其有得于反身默成之義深矣，而絕未形于楮墨惟曰天不言代之言者易也，又自愧詩末句云，周行蜀道均如砥牝馬潛龍讀未曾略露端倪巳，爾今黃子述其先緒，暢所欲言，殆無餘蘊，而仍不失反身默成之意，卽謂補斗南先生之所未言可也，是書編次一遵古易初成上下經四卷，質之於予且屬為之序，予謂羲畫文彖（tuan）周爻匪得宣尼十翼，以發其覆，不過等於占筮之隱，識其精蘊妙旨至今長夜幾何不與連山歸藏同歸廢滅必續成全書，以踐斯約，時澄江卞生景純一見而篤嗜之，手鈔口誦寢食與俱，甲戌春暮，突為檔事取去皇皇求之，如嬰兒之失乳，去秋疾革買舟往視猶問是書消息，予言黃子頃歸自河南示有續著四卷，思力較前逾勝，欣然求閱，未幾而逝，黃子偕顧子長元錢生心儆輩來祭舜山泫然流淚曰，吾讀易知己也，茲好其書者日益眾，到處傳2茍遇有力之士授之，剞（ji）劂以公同志則知己之感，何啻卞生予日望之，當無俟後世之子雲也。

自警

雍正甲辰為瞿五先生參訂孝經廣義昧爽聞雞因作此自警。

雞乎殆天之設，以呼人之夢者乎，不然何其聲之延以厲而鳴之再以三也，意曰可以覺矣，其再鳴也意曰巳覺否可以起矣，其三而鳴也意曰巳起否天巳曉矣，其朝而鳴何曰日巳東矣，人之生未有無事者辦事宜早宜勤，所謂一日之計在於寅也，其午而鳴何曰日巳中矣，蓋促之也，其未而鳴何曰日將暮矣，又促之也暮而不鳴非謂人之巳息，與夜而不鳴非欲安其寢而息其神與因，而知春之有布穀也，非以一年之食必始於春乎，惰則饑秋而有絡緯促織也非以禦冬之衣，宜豫於秋乎，惰則寒天之愛人可謂至矣，有子規者其聲曰不如歸去，曰不如歸去蓋勸之也鳴於日其役役於名擾，擾於利者無暇聞也，卽聞之而未必覺也，夜矣息矣鳴之且聲聲血矣，且血盡吻枯而繼之以死矣，豈無有白髮垂堂倚門倚閭者乎，豈無有情妻弱子牽衣求父以夢尋夫者乎，豈無有長枕久虛棣（di）花欲謝而靈惟岑（cen）寂者乎，豈無有親鄰故舊登堂不見入室不見而勤相問訊者乎，而不悟也天亦耐之何哉。

書札

答兩江總督高相國（斌）書

丁卯之冬邂逅梁溪倐焉四載時，雖匆匆拜別未及飫（yu）聆誨言，而玉映山輝珠含川媚積養之氣溢於眉宇緬想儀型匪朝伊夕，去年夏五混同顧公轉致心畫懸之山閣洵泉石增光，茲復蒙遠馳台翰兼示奏章拜讀之下感愧交集，蓋鏡生僻野孤陋寡聞，弱冠後始從游楊太素先生，獲聞顧俟齋朱止泉諸君子諸論，遂棄舉業追求性命妄欲以古先之學思致郅（zhi）之治，閱時旣久乃知夙夜所究心而自矜一獲者殆所謂屠龍之技不龜手之藥，咸不切於世用，徒抱迂疎（shu）忽忽耆艾，加以連年篤疾志意銷亡精神恍惚，昔年誦習忽焉若遺偶舉經文多不能憶其上下，且窮經將以致用，茍不能用雖研精訓詁與記誦詞章其間相去不能以寸矧（shen）素未窮經躬行無狀竊負虛聲，全無實濟於世道人心亦復奚裨何足濫登薦牘以應。

明詔邪伏望諒，其不能恭命之情，以遂山林偃蹇（jian）之性俾閒雲野鶴游於天空海闊之間，受賜多矣，向晤博野尹公每歎師相學術純精造詣深邃，以道里悠遠雲泥致隔無由侍教聞刻有小學儒先要語諸書與大著，前後所刻中，擇其有關學問性情及游覽之勝，手書數十篇同學吳孝廉回便寄荒山時時捧誦不啻親聆謦（qing）欬（ai）百朋之錫，何以加此特此佈謝肅候近禧鏡生五十九年矣，占籍陽湖北鄙，離城五十里，地名焦塾鎮并覆

附來函。

兩江總督高（斌）書

恭維先生學問淵源躬行有素，斌企慕久矣，丁卯之冬慧泉一晤匆匆作別，伊人在望刻不能忘茲恭逢

聖主廣求經學，斌於臘底具奏正月十八日奉到

硃批大學士九卿議奏，欽此合行郵寄指日奉到部劄（zha）惟祈速勸就道舟過清江望先示知，以便恭迓（ya）奏槀（gao）寄閱餘容面悉再尊籍果係陽湖或係武進并祈示覆。

答浙江巡撫顧（琮）書

孟冬望後二日蒙與高相國枉顧於錫山秦少宗伯處謙光誠意藹然可掬，旋接秣陵方望溪先生書兼惠寄文集知治河之蹟表裏之行，出於錫山士友素，所稱述之外逾深欽仰茲下車政務方殷輙耑（zhuan）使致書邀踐舟中之約，非虛懷好道深明致治之本，烏能及此但此在非德學兼隆，望重山斗者不足以勝之，鏡何人斯敢辱斯典，特此謹辭非敢方命高相國學問深醇氣度冲雅，一見之下令人意消，身為大臣以之輔養。

聖德而京師尤為首善之地，從此廣被于天下斯道，幸甚斯道幸甚，見時統希道意不宣。

浙江巡撫顧（琮）書

昨者舟抵錫山獲親道範備領珠謦（qing）欣慰生平琮莅任數日案牘紛繁，酬應罕暇，竊維吏治首端士習而書院之要督課藝文，貴在講明理學是非，山斗惠臨，不足以闡濂洛關閩之傳用，敢肅函專遣奉迓（ya）惟祈勿棄每歲奉屈二次至時設講以三日為期諸望文斾（pei）遄（chuan）飛面頌一切臨楮翹盼。

又

鏡一介迂生俯蒙不棄詎敢云友而學蕪識陋全無寶詣，何堪更屬皋比且東越素號人文之藪（sou）名賢輩出流風餘韻，必有存者，但大人躬為倡率廣加延訪卽有確潛不拔之士，亦當欣然心動起應嘉命，登高而呼，其聞必遠草上之風又何患其不廣被乎，頃者博野尹使君疊蒙見召本郡黃郡伯與錫山秦少宗伯謀欲延主東林皆堅辭未往，自慚非分徒負盛心虛懷誠意，惟有懸諸寤寐專此再佈鄙衷伏祈見諒餘惟宿奸積弊與歲俱除，德政道化與歲俱新是禱臨楮（chu）曷（he）勝仰企不宣。

又

昨得先生書開緘三四讀琮甚悵然滿擬先生樂育之懷定能不棄而迺過自謙抑未蒙俯俞，蓋因琮之不肖不足以為友也，不然何絕琮於千里之外，邪況山斗之重士林久欽楷模瞻仰時化倍切雲霓萬祈降格勿再他卻，非獨琮藉慰賙（zhou）飢而羣望殷殷教澤所被寧有崖量前訂每歲兩次每次設講兩日，此外斷不致多凟（dou）重費精神其兩次應在何時，惟先生定期示知以便專遣奉迓肅此再懇并璧謙光統維垂照中堂高大人巳為轉達并囑致候。

又

三接台使具見初意之誠奉讀台函愈滋惶汘（qian）束帛加璧乃曠世不行之盛典，一旦加諸空山無實之鄙生不幾于行之太褻（xie）反為流俗之所議與矧（shen）士習之陵夷相沿巳久恐非口舌之所能驟移似不若首敦吏治整飭下僚，黜（chu）墨懲暴奬善而教其不及扶弱鋤強伸冤雪枉禁淫奢，尚忠樸子惠窮黎利，無不興弊無不革吏習民風盡為丕變然後措意書院徐圖講學設立山長造就真才以輔制科取士之所不及則從之也易，而士風士習亦無難與之俱變，至於斯舉生實匪材萬難塞望益愈誠，禮愈盛，愈不敢輕於趨侍姑以待當世之克膺斯典者苟能不以為罪且不以相迫容春秋佳日意之所至一葉扁舟相與泛西冷臨千頃之汪洋尋十景之幽勝，一洗生平俗情俗見得於幽棲別苑侍教數日庶可稍荷甄陶外，此不敢復聞台命頃聞高相國至貴治政務之暇相與輪心講道默為匡濟明為弼（bi）諸先事經營坐致太平則麗澤之益孰大於是又何屑屑於無用之迂生也乎，見時希致鄙意專此藉候（亻矦）道履并謝盛儀臨楮曷勝慚悚之至。

又

仲春八日差旋捧教先生之高見卓識，遠心曠度雅人深致，固令人肅然起敬，惟是積傾向慕之愚忱不獲望顏而餐教且以不腆之將輒加麾斥先生位置則得矣，獨不念琮汗慙（can）無巳邪乎，以崇襟頤重自不敢再瀆清聽而於光風含秀時適興惠然一領湖山之勝俾琮得以稍抒飢渴是則引領以待者，尚祈先為示知琮當儆舟以迓於清泉白石間也，渤海中堂候書一函附達統維鑒照不宣。

又

三使之後復勤台翰盥誦之下，不惟不以為罪，不以相迫而無難降尊貶格聽之，從容自便談心於清泉白石之間，以適麋鹿之性，求之古人亦未多覯，鏡雖木石能無動心而仍不敢輕於趨命者非敢固自偃蹇（jian）重滋草野之罪，蓋大人之盛舉世所共知，鄙生之隱衷札所難盡，漆雕之未信曾點之異，撰與夫子之使仕酬知之意，殊不相蒙而適以相契，大人淵度何獨不然夫復何愧之有邪，且學之所當講者君德朝綱用人行政官方吏治士習民風人心世道何一不宜熟講以求本源之所在，而力培之、力補之、力匡之、力挽之，固有各任其責者士習其一也，而士習之難移較之民風而尤甚以。

朝廷設科所重者惟文，是求其人其行督學師儒往往不之深問習之，旣久視為固然，末流之獘（bi），幾至不可究詰而匪夷所思非改弦更張而得當代如孫夏峰辛河汾李二曲三徵君其人者，力為提喚未必冀其翻然之一，悟大人具此成心盛禮，自當旦暮遇之，固不必求之太迫，親非所親，敬非所敬濫及如生者反致不厭人望有違初志也，至湖山之勝素經夢想但自吳至越往返兼旬迂生舉動動多牽滯未能自由或至涼風薦爽游屐旣稀通候西冷澄潭映月共證此心渤海蒙寄詩三卷名帖一通，其詩沖夷和淡脫盡人間煙火略無台閣氣息政如大人躬秉節鉞，未至封疆一見鄙生卽詢未發之旨公座之日或傳與尹學使絫（lei）幅折衷不離乎是卽此知涵養於未發者深矣，發諸政事定能一一中節欣慰何極，高大人不及致函敢煩台翰以賤名謝教不宣。

又

標下役回杭接讀手書恍如面晤盥誦循環實增惶愧琮雖愚鄙不足與交，然武林士子久重山斗渴欲瞻仰道範敢祈先生俯念羣望殷殷文駕遄發不特士林感教澤之深琮實甚幸，謹遣奉迓恭候早臨琮於西湖小苑掃榻以待之矣，肅此佈懇并候起居敬璧謙光統維鑒照不宣。

河督顧（琮）書

昨秋手翰見存適往豫中視水致稽裁答嗣（si）聞杖履南游得晤望溪先生於白下此翁問學不倦，老而彌堅，遙諗（nie）握對之次定成深契，正如伊川之會康節道蘊必多發明乃先生卽以抑戒之詩相朂洵得古人贈言之義益信賢者會合所係非淺也，惟是俗學盛行務名鮮實斯文的派不絕如綫出頭擔荷力挽頹風為名教干城將見曲學諸流，悉返於正端於高賢是賴鄉者先生嘗過鄒魯之鄉徧覽先聖先賢遺蹟道脈相接古今一揆緬想瞻仰維虔定切羹牆之慕，倘得文駕再至敬葺洙泗書院主持講席每歲一秋一至闡教數日可期聖學昌明世風丕變實為吾道之光僕幼失學淺陋寡聞碌碌仕進尤為荒廢曩在館中間有所作僅存什一是皆雞肋之餘，容日刊成卽當質教舜山學舍，令樸題額誼不敢辭第愧素不工書貽筆蚓墨豬之誚爾，至於閣聯嘗屬渤海相公書就續寄荀管家刻并小學纂註順上學舍記時時熟誦不啻寢食其中專緘奉覆由黃太守轉致兼候道履安和臨楮不勝洄溯。

寄少宗伯秦（蕙田）書

月之上巳得展台函及答顧撫軍札而撫軍復耑使致書不以講席相邀而巳尋幽相訂欲於光風含秀之時談心於清泉白石之間則先生善辭之力而撫軍之誠意始終不釋而求其必遂誠可感矣，特此致謝并候興居不備。

答無錫金匱兩邑侯書

盛使枉臨恭接台啟知兩邑老父臺老先生振興絕學作養真材甚盛舉也，顧非位尊德重宿學碩儒如顧高兩先生其人不足以膺此任吾兩候固無愧於前季之李林二公矣，鏡窮鄉晚進何克以承之尊啟尊簡以及盛儀概不敢領藉使奉璧且目下妄有舜山之役必須躬親部署不可暫離倘得少閒，另當買舟拜謁趨隅侍教觀光盛舉臨楮曷勝惶悚不宣。

無錫縣書

敝邑東林書院巳於二月間開課，各生童現在日切精研去歲蒙賁（ben）臨講座特地闡發聖經顧以咸慕清標願聆教旨思逐風雪者引領而向前荷琅函遠錫慨許重臨茲特肅泐（le）蕪箋耑人敬請擬於月之望前埽徑恭迎伏祈文旌遄發以慰瞻雲實所翹切。

金匱縣鄭書

先生實詣峻望聲振大江南北某傾風巳久接教無由正切惄（ni）如之情，日承文旌寵賁得從講堂之旁追部永日銓理悉天人之要指微見章句之真，滌耳而聽降心以從不獨北面趨隅多士快親師表巳也，第合駕匆匆遄發東道之詣，一切闕如兼之續叨左顧正可歡然擁篲（hui）藉申投轄之誠，乃有緊急之案，適須劈晝致交臂失之，先生卽俯念勞薪曲存注鑒而某則向往情殷今猶憮然若失專此順候道履并致歉懷更祈常賜惠臨俾諸生沐浴涵濡於教澤某亦得因鐸振鐘鳴聿（yu）起作人之雅化矣臨馳顓切。

答少宗伯秦（蕙田）書

恭接台教知老長兄先生經紀東林巳有成，緒刻期開講積年寤寐輾轉莫遂之思，一旦恭逢其盛欣快何極第過蒙虛譽致貴邑兩明府具啟具儀遣使見招鏡行慚才劣實為寡昧何敢當此特藉使返璧尚祈轉致鄙衷，且荒山之役方事興作正難中輟又遭從兄謝世生前繼嗣未定未免紛爭欲為匡定尤難戛（jia）然，萬不能如期趨赴俟有定議便當晉謁以罄渴懷見撫軍大人希為秉悉餘容面卽不具。

禮部右侍郎秦（蕙田）書

前奉手書匆匆裁答未盡所懷邇來往復大箸，洞徹原委，無一字影響，無一語迂濶，本體工夫一齊都徹，敬佩敬佩舜山書院諒應告竣皋比春風披拂髦（mao）士為宇宙作人才洵不朽盛業也，東林片席日來頗漸就緒兩邑尊明府仰體。

聖主樂育之懷思為諸生闡揚正學用尋先儒遺緒久企先生為道南正派竭誠延駕蕙田亦藉聆緒論罄吐一切倘蒙俯允望后撫軍因公過錫蕙田將恭迎到院同詣講壇以親教益冀人竦動稍振頹靡想老長兄必能撥冗一行也外兩明府專啟暨往役等并希垂照不旣。

常州府黃靜山（永年）書

夏中得書屢月冗擾未遑裁答先生之人僕知之僕之心，先生知之，固不在於謀面，不謀面又何論乎書之疏數邪，中秋後晤秦侍郎知先生堅辭東林主席之請，又聞前此抱恙力疾赴會志意堅定儀觀卓然大扣小扣酬對井井在座莫不各魘其腹欽服之至，顧吾學之味貴在晦養詩人惡著君子樂遯（dun），無非鞭逼近裏，先生之意其在斯乎，益切向往僕造次來此惓惓願與先生一見而尊居去城殊遠公府旣未可以枉高賢又百務叢蝟不得輒申造廬之願殊為悵然茲專役奉書請候起居臨楮神溯不戩（jian）願言。

寄秦少宗伯（蕙田）書

東林之會風聞遠播來者日眾，內外充斥幾四五百人，循此不巳旣非為己之宜，亦非學者之福，東林之前失可鑑也，鏡巳決計引退不靦登麗澤之堂矣，但興舉維艱輟之太驟未免有新桐絕引美事不終之憾，顧君子之學貴在審幾鄙見及此亦不復顧也，三月望日復屆會期惟望先生不須傳簡勿聞當事勿約搢（jin）紳，但得同志數人講切終日，以衍其緒足矣，不必買菜求益也撫軍過錫不妨以此意達之，另商經久免咎之道如何特此奉質并求指誨不具。

名山讀書錄

刑部主事 錢振鍠（夢鯨）

山陽阮葵生茶餘客話訕仲明最不實，仲明陽湖人而曰江陰是鏡謬一，仲明學人與秦蕙田方望溪等遊而曰胷（xion）無點墨謬二，仲明一生行事有年譜行述在而曰亡命不知所終謬三，至謂室中供陳（相國世倌）、高（相國斌）尹（學政會一）黃（知府永年）四木主，則當時公卿下交仲明者不止四人，尚有陳撫（大受）請主東林講席顧撫（琮）踨迹尤近書札至五，復仲明不合但供此四人其述雷翠廷鋐督學貽書令其來見仲明欲雷造廬雷謂吾恐往見後四主外又增一人，若如所述仲明是極鄙俗人，雷復何所敬慕而貽之書乎，年譜內雷書俱在，亦未有令仲明往見之語，有謂某近調補浙江未遂入山訪道之願云云，則且始終敬服先生者，然葵生所云四主亦有致誤之由，年譜乾隆十九年三月某日午刻將祀四先生郡邑尊忽至搜其所著而去，是時先生被謗當事欲加之罪，其所謂四先生者，一為先生父晚齋，三為楊太素、石栗齋、黃醇齋先生師友也，先生得罪之日正祀四先生，流俗訛傳何所不至遂成葵生四主之說矣。

東曉滄潮東皋雜草謂澄江是鏡託名講學築室聖柯山，極其壯麗，仲明本居焦塾舜山為廬墓之所始，但結茅耳後始有弟子於廬之東築舍以就學，始有書院之名，今舜山北麓猶有頽址可十餘間，故老以為仲明講學之所，曉滄據以壯麗稱之，此與明人攻擊李三才指其張家灣住宅為阿房郿（mei）塢何異，又謂郡侯宋毀其廬造書院，按年譜有縣尹逼毀書院及郡伯勸先生移書院於郡城龍城書院之說，不云毀其廬造書院也，旣毀其壯麗之室又重為之建書院當事者何不憚煩，凡書院興革皆有志乘可稽，仲明所居為大寧鄉鄉內三河口，別有高山書院，去舜山五六里與仲明之廬全不相渉，若謂毀仲明之廬，以造郡城之龍城書院則龍城書院建於康熙，不待宋造也，曉滄道聼塗説又不若阮吾山跳溝之說，漫無質証之為愈也，仲明陽湖人阮董均籍之江陰舜山，一名舜柯山，一名高山，而董謂之聖柯山異乎，吾所聞吾山不足責董，吾邑人贅於海鹽以海鹽籍舉進士不合于鄉里事謬聽若此然則著書者可不為戒乎。

近得焦溪竹枝詞二十首，作者未詳，蓋清中葉人也，其詩第二首云，名動公卿達帝畿（ji），仲明理學一時希，辭徵獨抱高山志，零落人閒老布衣，焦溪為陽湖東北大寧鄉境與江陰接本名焦塾訛為焦塾，其水則為焦溪也，仲明焦塾人故詩云云原詩述焦溪人物而首仲明又弟子楊煥昇居橫山，去焦溪甚近，述其先世家傳有舜山弟子者，人有隱慝（te）必不能蒙其鄉里旣以文字推挹之，又以居其門下為榮仲明可知矣。

仲明為季弟鋐所控載，在年譜本無容諱，鋐好博邑令聖寶素無行恨不見答於先生，乃與鋐為謗書，以達當道年譜所書或疑為先生左袒而予則更有確見知鋐之必為不肖而仲明之必無罪者，仲明少學於伯兄鎬，極相敬愛，仲明學成稿轉欲師之，年譜內伯仲切磋語極多，伯有句云，有限精神多漏洩煗（nuan）風吹作小春花，仲明和之云，小春正是收藏候莫得微陽便放芽其兄之學可知矣，仲明能得之於兄而不能得之於弟，則弟之不肖可知何足為先生詬哉。

相傳仲明得罪之故縣令聖寶，聞相國訪舜山急踵門而拜相國，以縣令蔑（mie）視之，而待先生極恭，先生於聖亦不答拜聖遂大恚（hui）欲甘心於先生此事與明吳康齋事絕類，康齋入都大學士李賢以賓師禮待之，編修尹直來見坐于側直大慍又知府張璝謁見不得放歸後，璝募人代康齋弟投牒爭產尹直著瑣綴錄一一筆之，康齋與弟友愛彌篤也，顧康齋自白沙為之弟子，雖蒙訕謗不足以傷之，先生一遭輕薄之口，遂為所爍則以弟子無白沙其人也。

顏習齋苦學實行未易可及譏，宋儒太過予嘗謂聖人之道五穀也，後儒之言湯藥也，服藥太過則以藥救藥，習齋又宋儒之藥也譏習齋者凡望溪孝先皆未中肯，綮（qi）以吾鄉是仲明先生之說為最善其言曰，周禮以鄉三物教萬民，一曰六德、二曰六行，三曰六藝，孔聖學程其目有四，首曰志道，次曰據德，次曰依仁，終以遊藝其本末輕重昭然可考，近儒有鑒於宋明末造積弱之弊，謂儒者之效迂腐而不切于用遂言學者不從六藝入手，終難成德達材，於古人教學之序，殊倒置矣，七十二賢藝稱者冉有其於志道則曰力不足事君不過具臣，甚至為人聚斂謀伐顓臾得毋徒工於藝而德行之不足，歟其語就書指點全不費力，習齋復生，亦難置喙也。

*橫山八房支 三十三世孫 是志成（父親是三行先生） 編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