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儿童杂事诗》

鲁城街道书院街小学 孔燕

现代文学史诸多作家中，尤被我看重的是周作人。苏东坡有言“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知堂无疑深得其中三味。他的作品迂回曲折的笔致，平和冲淡的韵味，以及氤氲其中淡淡的苦涩，仿佛一泓清泉汩汩流入读者心田。更值得一提的是，在他的作品中有很多写儿童的篇什，童俗童趣，经过他温柔笔致的点染，更显得天真坦率，毫无世俗之气的污染。他还翻译了许多国外的经典童话，让中国的孩童的心灵得到更多的滋养。知堂更写过一本《儿童杂事诗》，用诗的形式记录儿童眼中的世界，写下儿童喜欢的故事传说。

我所看重的，并非其作为民俗学资料的学术价值，而是作者在作品中体现出来的那份童心。为《儿童杂事诗》作插图的丰子恺先生曾经这样写道“天上的星辰与申明，人间的艺术与儿童”，表现了其对儿童率真世界的倾慕。我想，作为小学教师，心中也应当有对儿童的这种倾慕。要将自己和孩子们放在平等的地位，以孩子的眼光去观察探视外面的世界。作者早已在书中为我们作了垂范。

诗中写各种节日中儿童的行为喜好。如《新年》——

新年拜岁换新衣，白袜花鞋样样齐。

小辫朝天红线扎，分明一只小荸荠。

大人们对于过年的感受似乎早已麻木，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延续往年的规矩，。而儿童总是对过年充满新鲜感，充满期待。他们并没有大人无边的欲望，新衣新鞋已经能够让他们兴奋整天。如果没有那份童心，谁能对孩子的兴奋体会如此之深？三四句的比喻奇特有趣，高高在上的心里是没有这样的意象的。《压岁》、《上元》、《端午》等都是以儿童的眼光观照世界，体现孩童毫无顾忌，毫无世俗约束的快乐。

写各种儿童喜欢的各种游戏。如《蟋蟀》——

啼彻檐头纺绩娘，凉风乍起夜初长。

关心蛐蛐阶前叫，明日携笼灌破墙。

夜深人静，孩子们的心并没有再明日的学堂里。听着窗外阶前纺织娘、蛐蛐吟唱，想的是明天带着过笼、水桶，到墙角去灌蟋蟀的洞穴捉蟋蟀。至于是不是会损坏墙基，不再孩子们的考虑之内。玩是孩子的天性，无拘无束的玩是每个孩子的愿望。作者很通晓孩子们的心情，他知道孩子们想做什么。诗中并未指责孩子们为了玩耍对财产的破坏，仿佛还有些纵容。没有童心的人，看到被水冲坏的墙基，恐怕暴打孩子一顿的心都有。《蚊烟》《苍蝇》《映山红》皆是此类孩童游戏。

写儿童在学堂里的乐趣。如《书房》——

书房小鬼忒顽皮，扫帚拖来当马骑。

额角撞墙梅子大，挥鞭依旧笑嘻嘻。

写了书房里一个有趣的场景。书房里有规矩，但是儿童总是想打破规矩。老师不在，书房已经不是读书的地方，变成了骑马打仗的游戏场，即使被撞得额头起包也不在乎。知堂写“笑嘻嘻”时，恐怕自己也在“笑嘻嘻”吧。只是，我们在教学中也经常遇到学生如此，我们选择“笑嘻嘻”还是暴跳如雷？《上学》《带得茶壶》皆是以孩童眼光看学堂生活的诗作。

写孩子眼中的古代名人。如《李太白》——

太白儿时不识月，道是一张白玉盘。

无怪世人疑胡种，葡萄美酒吃西餐。

成人看到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总是肃然起敬。想到是诗人的生平，代表作，中心思想，艺术特色。儿童的眼光稚嫩却真实，将古人看成一个个真正的“人”而不是“名人”。不怪人们怀疑李白是胡人，谁叫他喝葡萄酒吃西餐呢？想象奇特，却符合儿童的心理特点。《陶渊明》《赵伯公》等都是体现了儿童极富创意的想象力。

另外还有写儿童喜欢的民间传说，神话故事。如《老鼠做亲》——

老鼠今朝也做亲，灯笼火把闹盈门。

新娘照例红衣裤，翘起胡须十许根。

在儿童的想象中，老鼠做亲也如人类，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亲戚朋友都来贺喜。老鼠新娘也要穿大红吉服，羞涩地躲在红盖头下，只是唯一不同的“是翘起胡须十许根”罢了。儿童歪着脑袋想象的情景，如在眼前。作者对儿童深切入微的体察也表现得淋漓尽致。此外，《老虎外婆》《仙山神话》都表现了孩子们不同于成人的，充满童真童趣的想象。

还有一些题材不再举例，从以上举例的诗作已能够看出，作者观察儿童，体会儿童的生活，以儿童的眼光和语气写诗，赞美的儿童率真的心灵和天真的想象力。

无事时，我总是捧起《儿童杂事诗》细细品读。当我的学生节日过后“收不回心”来时，它告诉我，他只是太沉浸于节日的快乐中了；当我的学生做游戏不考虑后果时，它告诉我，他太专注于游戏本身了；当我的学生在教室里忘记学习时，它告诉我，他只是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当我的学生匪夷所思的理解课文时，它告诉我，那是孩子的眼光……它教会我，蹲下身子，平等的面对孩子。用孩子的充满童趣的眼睛去看世界，用充满童趣的心去理解孩子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