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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收获》选读短篇:白耳夜鹭(艾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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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收获》选读 短篇:白耳夜鹭(艾玛)

2017-2《收获》刊载艾玛短篇《白耳夜鹭》白耳夜鹭

文|艾玛

我住到崂山脚下这背山面海的小渔村有些年头了,还是头一回碰到从C城来的人。 怎么说呢?C城其实是我故乡,距小渔村有三千多公里,两地间没有直达的飞机、火车。我在那里长大。当然,C城其实并不叫C城,和其他古老的小城一样,它也有个文雅好听的名字,只是我暂时还不想在这里说出来,就用C城来称呼它吧。记得有位大师曾说过,讲故事时连真实的地名都不说出来,而用ABCD之类的字母代替,或是笼统地称为滨城、山城,这样的行为是怯懦的。有点道理,我打小就不是个胆大的人。 C城来的人叫秦后来,没错,后来。起初我以为是“厚来”什么的,他将杯子里的茶水倒了些在桌上,用手指蘸着那些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原来是“后来”。我就笑了。我的发小叫柳明天,高中时有个女同学叫林开端,我大学时还有个同学叫杨终于。有叫“明天”、“开端”、“终于”的,当然就会有叫“后来”的,这么想就不觉得奇怪了。秦后来是个摄影家,我到村里的小酒馆喝酒时遇到了他。那几天天气奇冷,夜晚气温都到了零下二十度。酒馆外的防波堤上,冰壳子一层层地堆得老高,有人说这是这地区二十年来的最冷天。我倒没觉得特别冷,冷到一定程度,所有的冷在我看来都差不多,无所谓更冷最冷。C城在长江以南,“你们南方人真抗冻”,这是我到北方后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再抗冻,渔村的冬天也不好过,没有集中供暖。集中供暖一直是城里人的事。我不串门,不知道村子里其他人是如何度过冬天的,但我在租住的小屋里用C城人的方式取暖:一个两根导热管的电炉子(我一般只开一根),上面加一个木头架子,架子上铺块小棉被,棉被上搁块木板(可以当桌子用)。没活干的时候我整天坐在炉子边,将小棉被盖到大腿上,看电视,上网,或是听窗外寒风呼啸。傍晚时分,我会顺着村里那条新铺的水泥街道,到海边李照耀家的小酒馆去喝一壶。 那天傍晚,我走进李照耀家的小酒馆时,秦后来正坐在临窗的一张桌子那喝酒。连续两个晚上,我走进酒馆时他都在那,桌上两碟小菜一瓶酒,一个人坐在窗边吃着喝着。 “一盘白菜海蛎肉饺子,一壶老酒。”我走到他对面的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对坐在柜台后玩手机的李照耀喊话。 酒馆里没什么客人,安静得很,只有空调嗡嗡的轰鸣声。天气冷,不是双休日,也不是节假日,这海边除了鸟,难得见到几个人。我朝秦后来看了看,碰巧他也抬眼看我,我就掉转目光,看窗外。防波堤上的冰壳子比昨天又高了不少,海水已退得老远,露出一大片黑黝黝的泥滩,一群海鸥嘎嘎叫着,在泥滩上飞来飞去。据说,它们中的常住居民很少,大部分都是从西伯利亚飞来过冬的。 “这样的冷天对它们来说也许不算什么。”我望着窗外,想。 十多年前,岛城的海鸥只有几千只,现在已达数万只。“海鸥通人性,岛城市民为挽留海鸥做出的努力肯定是被海鸥们记住了,所以每年它们都会带着它们的后代来这儿过冬。”岛城的鸟类专家曾在电视上这样说。专家这样说过后,去栈桥、音乐广场喂海鸥的居民越来越多了,鸟食也越来越讲究。我来岛城郊外这个叫雕龙嘴的渔村也有十来年了,与海鸥不同的是,没人为挽留我做过努力,我也还没有后代。 李照耀的老婆把热气腾腾的饺子和酒放到了我面前。她掉转臀部离去的一刻,我照例闻到了一股子热乎乎的带着些酸味的气息,像是发过头的面食的味儿,这股气息打着旋儿从我鼻尖前掠过。天寒地冻的,女人身上的这股子热气有些让人馋。 “明天,也许我可以去趟蓝泉墅,宁兰芬家的那棵粉茶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么想着,我为自己倒了杯酒,剥了颗大蒜。来这后我学会了吃生蒜,不过我从不在去蓝泉墅的那天吃。李照耀家的饺子不错,酒是加红枣、枸杞、姜片煮过的即墨老酒,这样冷的天,热乎乎的老酒和女人一样不可或缺。我打小跟着我老娘喝米酒,冬天用带盖小壶煮米酒喝,几杯下肚,便可驱尽一天户外劳作所受的风寒。来这后我开始喝老酒,即墨老酒加姜片、红枣和枸杞煮过后,与C城米酒的味道非常相似。记得我刚来的那年,找李照耀要这酒时,李照耀笑话过我。他露出黑黑的牙根,笑道:“怎么天天这酒?跟个娘们似的!”现在他早不笑话我了。凡事都是习惯了就好。就像我,离开C城多年后我已习惯了成为另外一个人,我把一个真实的自己留在了C城。 秦后来不时看看我,几番欲言又止。终于,他站起来,满脸堆笑地问我道:“请问这位朋友,你是不是C城人?” 我马上意识到我的口音出卖了我。我们C城人说“一壶老酒”时,会把“壶”发成“浮”音。离开C城的最初几年,我说话很注意,毕竟不把“壶”啊“湖”什么的说成“浮”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这些年来我有些懈怠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渐渐觉得即便把“壶”啊“湖”什么的说成“浮”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酒馆的空调不太好,秦后来穿着羽绒服,前襟大开,露出里面满是口袋的摄影背心。近年来,来岛城拍海鸥的摄影爱好者越来越多,他们大多去栈桥、音乐广场拍摄,也大多选择气候宜人的时候来,很少有人来雕龙嘴一带的海域,更不用说在大冬天里来。不过,在冬天里来雕龙嘴以及附近的会场村、黄山村拍海鸥的摄影家我也碰到过几个。他们都是些厉害的家伙,多半善饮、健谈,有那么一两个甚至还相当有趣。我把酒杯放下,点头答道:“没错。” 秦后来很兴奋,他指了指他桌子上的东西,又指了指我的桌子,意思是可不可以坐过来。有什么不可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后来把他桌上的一盘驴肉、一盘葱拌八带端过来,他喝的是小瓶的七十度琅琊台原浆,这种酒喝下去时就像喝了一把剃刀。 “我叫秦后来——”他说着,两只手就去身上各个口袋里摸,摸了一阵后,他有些歉疚地看着我,说,“抱歉,忘了带名片。”听口音他不是C城人。 “叫我小赵好了。”我从未有过名片。我伸手过去,他握了一握。 “秦是秦始皇的秦,后来嘛——”他说着,拿起茶杯往桌上倒了些茶水,然后噌噌在桌上写了两个字。对于一个摄影家来说,他的手指白了些。 我对他的名字没什么兴趣,不过等他写完我还是伸长脖颈看了看。 “你去过C城?”我问。 “我刚从那过来,”秦后来很兴奋地说,“好个漂亮的小城!” 是的,C城。我端起酒杯向他示意,然后一口干了。这样寒冷的天,在异乡,能听一个陌生人谈谈故乡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你是来旅游还是——”秦后来又问。 “我在这工作,是个园艺师。”这是真的,我替附近各园艺场工作,帮他们打理卖出去的杜鹃花树、茶花树和桂花树。因为我,园艺场的老板们在卖这些南方花木时可以理直气壮地打包票:包活。我问秦后来:“你呢?来干什么?” “家里有点事,回家路过这,你知道的,城里的宾馆实在是太贵了。”秦后来苦笑了下,问我,“来这多久了?” “有些年头了。”我夹了一筷子驴肉塞进嘴里,问,“去C城拍什么?” “国庆的时候,C城有个网友给我打电话,说他们那里新开了座火电厂后,他们有两个月没见到太阳了,那时我正在凤凰,想着也近便,就过去了。” “是个女网友吧?”我笑问。秦后来点点头,也笑了。 C城附近有家很大的水电站,当年它竣工的时候,报纸上说它发的电可以满足十个C城之用。十多年过去了,现在C城又需要一座火电厂了? 我给自己把酒杯满上,敬了秦后来一杯。 C城人真的两个月没见太阳?”我偶尔也上网搜搜C城,从未见过什么两月不见太阳的消息。不过,雾霾嘛,岛城这样的海滨城市也时不时有雾霾的,C城有,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差不多吧,你知道的,C城地形南北高,中间低,有西北风顺沅水河道刮来时,雾霾才能散,没风确实不好办。”说着秦后来停下来看着我,“很久没有回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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