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一妻制及未来的婚姻形式

——读《家庭、私有制与国家起源 》

陆河外国语学校 徐晓锋

[前言]

在阅读这本书的过程中，我对恩格斯所说的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形式比较感兴趣。在恩格斯的分析里，我们可以追寻到这种婚姻形式的历史起源和沿革，但我感兴趣的关键在于，不同时期里这种婚姻形式背后的性质，恩格斯指出，从对偶婚制向一夫一妻制的过渡里，财产关系起了决定性作用，其本质在于男子对女子进行一种类似于财产关系的占有，于是就有了作为补充形式的卖淫；第二个关键因素是爱情在婚姻中的地位，从无爱婚到骑士之爱再到基于爱情的婚姻，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奇妙话题；至于未来的婚姻形式，则是上一个问题的延续。在这些讨论里，我们会引用到不同的评价标准，如经济基础、传统、道德问题，这一点必须提前说明，因为这些不同的标准带来的是不同层面的启示。

[关键词]

一夫一妻制、性爱、婚姻、经济基础

（一）一夫一妻制奇妙的起源

恩格斯告诉我们，一夫一妻制是从对偶婚制进化而来的，其基础在于经济关系的转变。具体地说，对偶婚是一种不严格的一夫一妻制，因为婚姻关系的双方并不稳定，这是与原始公有制的财产关系相适应的；当这种公有制解体之后，就出现了私有制，财产的私人占有延伸到婚姻关系里就成了一夫一妻制，即本质是男子如占据财产一样占据他的女子。恩格斯进一步指出，与男子私有制相适应的婚姻形式除了一夫一妻制还有对男子有利的卖淫存在。

如果说在父权时代，存在着性别的不平等，存在男性对女性的压迫，如果这时彻底的，那么，为什么是一夫多妻制，而是一夫一妻制？恩格斯是这样解释这个问题的：虽然在道德宣称上市一夫一妻制的，但在社会中占优势的男性根本不会理会这些道德，实际上，在父权时代，男性都是实际上的多偶制的，比如妓女的存在。 这样的解释似乎是可行的，但是，我们不禁还是要问：“为什么不做的彻底一点，在道德上肯定一夫多妻制？”一种在道德上被认为是负面行为的，遮遮掩掩的男性多偶制，何以在长期的男性优势里战胜了貌似对男性更有利的一夫多妻制？按恩格斯的想法，这其中存在着一个传统轨迹的问题，因为从群婚到对偶婚，已经在女性的努力下实现了某种程度的一夫一妻，在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夫一妻制，自然受到历史传统的影响。对于这种解释，我只能说，这是一种不十分具有说服力的解释，因为如果是男性对于女性的优势是逐渐取得的，那么男性对女性的压迫也将是逐渐走向极端的，为此一夫多妻制将出现在一夫一妻制之后，而事实正好相反，一夫一妻制战胜了一夫多妻制。 为此我们需要一个新的解释，即女性优势从来不曾出现过，一夫一妻制战胜一夫多妻制是男性之间斗争和妥协的产物。这就是说，一夫一妻制的前面是一夫多妻制，在这样的社会里，仍然存在这样一个基本事实，即男女比例接近1/1，这就意味着如果公开肯定一夫多妻制，就会导致大量的男性不能获得配偶，这直接的后果就是男性内部的冲突，而只有这种男性阵营内部的妥协才会保证一种看似不利于男性的但实际上是有利于男性整体利益的制度。在这种解释里，妓女的存在可以解释为对优势的男性对多偶制要求的间接补偿，甚至，在主体一妻制的情况下还会有妾制，也是这种补偿。

（二）性爱与婚姻

恩格斯认为在长期的父权社会都是无爱婚姻，爱情萌芽于骑士的通奸之爱，爱情是家庭以外的东西，这一点到资本主义时代也没有改变，也不会改变。理由是，在私有制的背景下，女性受到生存的压力，必须依靠男性才能生活，这是的她们不能依着她们的感情来选择配偶，而要从男性所能提供的物质保障来权衡。从这个意义上说，私有制前提下的婚姻，大部分在女性而言是一种变相的卖淫。

与这种情况相反，现代性爱就纯粹的多，首先，它以所爱者的互爱为前提，其次，它使双方强烈的想在一起，否则，就会痛苦。要使这种性爱成为婚姻的基础，必须消除婚姻的经济考虑，这就是取消私有制。如果社会的经济基础变成了公有制，那么，男女在经济地位上就能实现平等，因此，女性就不需要因为经济上的考虑而委屈自己在择偶上的意愿，这样，才能出现以性爱为基础的婚姻。

在这里请注意，我用的是“婚姻”，而不是一夫一妻制婚姻。就具体会是什么样的婚姻形式，并不是可以下定论的。恩格斯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一夫一妻制是比较合理的婚姻形式，因为“性爱的本性是排他的”，因此，以性爱为基础的婚姻就其本性也应该是个体婚姻。但这种说法存在着起码的破绽，因为没有理由可以拒绝一个人同时爱上几个人的可能性。这在现代小说里基本上是个定势了。假设，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上多个人，而，婚姻有基于爱情，由于没有了经济上的威胁，女性可以无顾忌的和她喜欢的人结合，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将同时与多个人结合（就男性而言也一样）？如果是这样，一夫一妻制显然是不适应需要的。

再一个问题就是，在以性爱为基础的婚姻里如何看待离婚？恩格斯说，“如果说只有爱情为基础的婚姻才是合乎道德，那么也只有保持爱情的婚姻才合乎道德。”恩格斯说，当爱情消失，，离婚对双方和社会都是一件幸事。但这么说也是草率，因为，个人的性爱的持久在不同的认识不同的，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任何一个人的爱情的结束就可以结束一段婚姻，那么必须考虑到当一个人已经不爱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还爱着他的时候，说这段婚姻的结束是一种幸事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说法。

（三）未来的婚姻形式

未来，具体地说，是指资本主义生产结束之后，社会进入以公有制为生产资料所有制为基础的时代。在这种前提下，人类的婚姻形式将是什么？在恩格斯看来，这种提法本身就不是很严格的，因为在未来时代是否尚存在婚姻也是个未知之数，因此不如说是未来的两性关系。

继而，恩格斯说，这种两性关系具体形式的推想只可能是否定性质的，限于即将消失的东西，即男子无法用金钱或别的社会权力手段去买得妇女的献身，妇女除了爱情以外不会再因某种其他的考虑而委身于男子，或者由于担心经济后果而拒绝委身于他所爱的男子。具体的肯定的两性关系秩序，只能在新的一代成长起来之后才能确定，而且，他们不会理会现在人的安排，做他们该做的一切，并创造与之相适应的舆论。

就这种说法，在细节层面上我是承认的，但总体上却必须拒绝。这种就具体生活的形成态度，存在着基本的误解。首先，我们任何一个时代的生活方式都是极大的受制于传统的，因为不仅我们从上一代人手中继承了现有的生产力，而且，继承了具体的生活方式，这后一点构成了对变革基本限制，这种限制可以理解为锁定，但绝不可理解为现存的一切都在等待着人们在变革生产力之后加以改变，这是一种基本态度问题。对具体的生活方式持一种基本的革命态度，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失误。因为，在一个现实的社会环境里，从物质现实到制度背景，对人的生存的基本满足都是充实的，这意味着在一种无法找到替代方式时，随意的变革是极度危险的行为，真正可以变革的是极少的东西，这既是传统的力量，也是安全的生存策略。即使是想象某种总体革命的社会运动，也由于存在变革所需的基本知识的匮乏，带

有十足的空想色彩。如果认为一种总体性的变革是在长期的渐变中积累起来的，就如在长期的历史中积累生产力的变化一样。这只在承认道德考虑仅以经济存在为基础而言是合理的，但这显然是不可接受的。的确，道德具有历史经济的一面，但轻忽道德的超时代性，却是不应该的。仅就我们的现今道德仍极大的保持着孔子时代的基本格调而言，我们应当注意到，道德的存在以非经济的方式自我辩护的一面，使得道德存在一种超经济的坚定性。

具体就两性关系而言，我相信在未来的两性关系的具体细节而言，的确具有不可预测性，但大体上还是会沿着现有的婚姻形式，作细节性的修改，这就是传统的力量。就好像把明天的两性关系权力毫无保留的交给那一代人是不可能的如我们也不能不顾及传统的力量任意安排现在的两性关系一样。这不仅是观念和舆论的力量，而且是稳定基本的生活秩序而言的，当然，刻意的反社会分子不会有这种顾虑。其次，就是道德的制约，我想，就爱情作为婚姻的基础而言，这一点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这不意味着随意的婚姻结束，这不仅是我们想到，一种凄凉的晚年，即使仅就性生活而言。这就足够使人沮丧的了。至于存在乱交和淫乱的危险，作为未来人的先人，纵容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我想，有些牵涉到人的基本道德底线的东西必然应当以禁忌的形式先于灾难出现而存在，否则，后人的怨恨将毁掉所有的坟墓。

（结语）

不可否认，恩格斯的才华足以耀古铄今，仅就从经济基础出发解释掉婚姻的非神圣性而言，带着一种知性的冷漠，惊醒了千年的迷梦。只是，在事实和应当之间的鸿沟，本来就是要靠道德努力来填平，这一点，尤有不及。

[参考书目]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与国家的起源》，人民出版社，1972年。